被这么一问,沈以榕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露出笑容:“没、没事,我挺好的……”

“那……蛋糕还要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认真道:“帮我包起来,可以吗?”

…………

匡达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对面的小子简直是要把“嚣张”两个字顶在脑门上,连那仿佛荟萃了阳光碎片般的金发在此刻也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就算大家都是抱着想火的目的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但谁会把这见不得人的心思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啊……!?

这货是被气傻了吗?

“怎么了,我敢说我想火,你敢吗?”林溯雨唇角一勾,往前踏了一步,“我敢说我上这节目就是冲着想成名来的,这就是我的目的,你呢?你的目的呢?”

明明是低缓得像是柔情蜜语的语气,在他的笑容下,却带出了实打实的讽刺味道。

“我……”

“你该不会想说你是为了梦想啊未来啊……之类的无聊套话吧?”金发少年又往前踏了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足以让人感觉不自在的地步,“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连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不敢说出来吗?”

“我跟你们这些人才不一样!”匡达盛顿时跳了起来,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你不要拿你龌龊的思想来揣度我……”

本来还议论纷纷的练习生此刻全部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两个人,气氛压抑得仿佛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随时都阴沉得会滴出水来。

“不想火你来这个节目做什么?”林溯雨的声音并不高,但此刻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却像是有某种无形的气势,直压得人说不出话,“需不需要我再重新为你把这节目的名字报一遍?《全民偶像》,你不想火,你转幕后当制作人,当作词作曲人,有的是人来跟你合作……结果你来了一个造星出道的节目,这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用多说了吧?你还说我拿龌龊思想来揣度你?”

林溯雨轻笑一声,这轻飘飘的笑声却像是刀子一样割着匡达盛的自尊心,成功让后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抨击别人说别人想火挺爽的是吧?觉得自己真性情,别人都虚伪得要命,是这样吧?”林溯雨将滑落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了细白柔软的耳廓,“明明最想火的人是你才对吧……不然我可想不明白,一个练习生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去比叨别人有什么意义。想走真性情路线还是黑红路线啊,是歌曲版权卖不出去了才来这么上蹿下跳吗?”

看匡达盛的脸色愈发涨红,林溯雨尾音微扬,学起了刚才匡达盛的语气:“我说你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的练习生这么处心积虑地找我们河泽的麻烦,除了因为看中我们河泽姐姐的背景,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怎么,想吸引我们河泽注意,帮你卖你那些卖不出的专辑吗?”

本来紧张得眼珠子都在抖的骆河泽顿时一愣,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这崽说话也忒毒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溯雨讲话可以这么刻薄,这简直就是喝了硫酸才喷射得出的毒液啊!

骆河泽一开了这个头,顿时周围一圈的练习生都笑成了一团。林溯雨讲话时把匡达盛那尖酸不屑的模样模仿了个淋漓尽致,拿去模仿秀都能打满分的那种,而匡达盛则憋红着脸,连牙都在咯咯颤抖。

平时一向只有他把别人损得落荒而逃的份,现在被人这么夹枪带棍地一顿挤兑,一向伶牙俐齿的匡达盛此时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身边围观的练习生高高低低的哄笑声,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笑声简直像是魔咒一样缠绕在他脑中反复回放,还带立体环绕音反复播放——这让本就自视甚高的匡达盛眼睛顿时涌上了一层血红,只觉得仿佛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一股羞愤之气在胸口来回冲撞,撕扯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

这小子,这嘴脸真是有够可恶的——!

偏偏林溯雨此时眼尾还略略挑着,十足的鄙夷神色,像极了挑衅的模样,语气闲闲道:“露出这种表情,怎么,是想打我吗?”

他漫不经心地低头拉了下有些起皱的衣袖,灿金的发丝便从少年的耳边滑落了下来:“来参加节目前,合同都签过吧?不过呢,那么长的合同,我想你应该也没看过吧?很不巧的是,我每天都过得很无聊,所以那本合同我从头到尾都看过……第二十三条十六款,你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

看匡达盛死死地盯着他,放在身侧的拳头已经绷出了青筋,林溯雨温柔道:“不记得的话,我来提醒一下你……‘禁止在宿舍或其他任何节目现场引发打架斗殴事件,违者以退赛处理’。恨我吧,想一拳打上来让我闭嘴吧?你可以打一下试试看,走廊里的摄像机现在还是开着的,你可以用退赛的代价来结结实实揍我一顿的——来啊!”

被这声呵斥震得浑身一抖,已经呼吸极为急促的匡达盛看上去就像是随时会暴走的狮子一般,强忍着要把对方撕碎的心情,极为艰难地将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只是粗重地喘着气,到底是没有动。

林溯雨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开,毫不在意匡达盛此时濒临暴走的模样。

“散了散了。”一看这出戏已经到了末尾,很多冲着打架来的练习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开始往外散开。

在后头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出了一身汗也没看到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花潜狼狈地站稳身子,扯了身边的白虹煜,逆了人流方向往林溯雨那边靠去。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想亲眼看看现场情况。

林溯雨走出了几步,看人墙已经散开了大半,才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匡达盛,用极轻的声音道:“我就瞎编了一个合同条款,你还真当真了啊?我帮你找了个不用跟我打架的借口,松了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