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应了余府邀约。作为主婚人,自然要提早前往余府,尽管她也只需做做样子,说两句话就可。但考虑到婚礼那日混乱吵杂,因此卫昭还是提前的,被“请”到余府。
“殿下,还望三思啊。”
金掌柜也不当他的甩手掌柜了,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的府中,就算再怎么装聋作哑,也是知晓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这不是傻吗?金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也不在意什么僭越之类的了,跪倒在卫昭面前,痛哭流涕的喊道。
他的性命不重要,但卫昭的命可是重要多了。他死了不打紧,卫昭一死,那他阖府上下几十条人命,也得跟着完蛋。无论如何,金掌柜都是不愿让卫昭赴险的。
也不止金掌柜,旁的什么幕僚都觉得此行乃是大凶,想要拦阻。因此卫昭的阶下竟是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
“以往我听母皇提起打大臣板子的事情,想不到原来今日我也是要试上一试了。”卫昭心情尚可,眉眼带笑的开着玩笑。
而台阶之下,一名老臣抬首,他是卫昭长公主府上的门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然这一路远行海州,却也强撑着到了。卫昭见是他,目色稍柔,她素来做这些台面上的事十分到位。当下立即起身,朝那老臣一拱手,又命左右端来座椅。
“秦老怎的也来了。”
秦老见卫昭起身,他自然也是不肯坐的,只是站在那处,抬头看着这个尚算年轻的天骄贵胄。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你将入虎穴,乃是自轻性命之举。”秦老说道,他满面愁容,“殿下如今正当潜伏出城,保全自身,便是保全这上下性命,海州安危。”
“正是正是。”金掌柜见状,急忙开口道,“我有护卫,王佑之也有海船,大可护送殿下出海州城。”
卫昭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这才道:“我心意已决,诸君不必开口了。此去余府,诸位便如此做来。”她既然开了口,旁人终于窥见些许她的谋算,当下对望几眼,与此事无关者立即起身,转身便走,丝毫也不停留。而金掌柜还站在那处,左右四顾,陡然之间,他回转念头。
卫昭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必然是做给旁人看的。到底是做给谁看的?那自然不会是金掌柜,而是旁人。这个旁人……这个旁人,又是什么人?还是说,这府中竟有旁人的探子了?
金掌柜顿时身上发毛。他抖了抖,也急忙跟着想要出门去。而卫昭见状,则道:“金掌柜莫走,且先留下罢。”
次日清晨,卫昭便带着几个护卫,数十仆僮,怀抱礼物,进了余府。
长公主贲临,阖府上下,自当迎接。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再加上各个丫鬟仆从,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殿下风姿卓越,谈笑如风,说话时恩威并重,一副相亲相爱的场景。只是偶有抬眼,只见诸人低头应和,不见表情的模样,卫昭的唇边还是露出了一点讥讽的笑容。
入了余府,大门一合,就仿佛将诸人关入了一张巨口之中,再也出不来那般。卫昭也不在乎,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一路谈笑,随人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