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棕闻言,突然也有些伤心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别伤心……”
“伤心?”卫昭浅浅的笑了声,又摇了摇头,“朱迪斯这步棋子已被发现,旁人拿我没有办法,难道还拿她一个无根无基的异族商人没办法么?借口办事也好,若是朱迪斯本身就不干净,那就更好,或是抓或是杀,最好不过她畏罪跑了,离间我和她。总归能让我投鼠忌器,一时再无法去寻找其他人来做事。”
阿棕闻言,似乎才明白过来法伊莲为何沉默过后,当机立断。
法伊莲是跟在卫昭身边,见过很多事,经历过很多风浪的。可若没有朱迪斯的提醒,法伊莲也不会第一时间下了决断。法伊莲尚且如此,朱迪斯又是如何呢?
阿棕忍不住想,她有些走神。但所幸卫昭也有些走神,她虽然说着话,但这些话,其实阿棕听不听也不打紧,与其是说说给阿棕听的,不如说,她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去找朱迪斯,能在第一时间安抚住朱迪斯,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这着棋争夺一些回旋的余地与空间。她知道如今我缺的就是时间。她愿意为我争夺这些时间。而我……也能为她争夺一些时间。”
卫昭闭上了眼睛,大周人对异族的认知不如对大周人面容那么鲜明,往往是靠着衣着、发色和瞳色来分辨。法伊莲与朱迪斯模样虽然不同,但身高相仿,发色与瞳色也一样,略作变装就能混淆旁人的视线。而今她和卫昭自己,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可做的事情就多了很多。
卫昭是明白这些道理的,而法伊莲了解卫昭,自然……也不必多说,就能让卫昭认同她,甚至无可责怪,甚至主动配合。
可是道理是道理,而情感却是情感。
有些道理,明白得再多又如何,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卫昭咬着牙,轻轻的磨了磨,法伊莲跑了。因为卫昭不愿意付出自己的感情,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感情这种东西……
“如今这样还不够吗?”
若是法伊莲在自己面前,卫昭定是要这样问她的。还不够吗?她给她信任,给她自由,权势也好,财富也罢,卫昭从不吝啬对待自己欣赏的人。她又不是那等骄奢淫逸之人,她的身边,能够得她允诺,上她凤榻的人,这样的殊荣,是旁人想也想不来的好事。
可是她的奴隶,她的区区一个奴隶,就是可以这样,走得干脆利落。
她知晓自己的奴隶素来是骄傲的。她也知自己的奴隶是有个有始有终,不会因感情而做傻事的人。那,是不是有一日,待到此间事了,她就会抽身离去,再也不回来。
“法伊莲会不会不回来了啊。”阿棕忧心忡忡的问道,她听到法伊莲的回答,可是她想,若是自己的话。有一艘船,有自己的家人,那么……她多半也不会回来了吧?
“不会的。”卫昭端着自己的脊骨,她垂着眼眸,又是迷茫,又觉得从心中泛起一点点恐慌。
“她不是那样的人。”卫昭低声道,不知说给阿棕听,还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