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怪的声音传来,穿透了记忆中华美的宫殿,和同样华美的人,一下子将卫昭重新拖回了这个贫瘠的现实之中。卫昭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眯起眼睛:“若真如所你说的那般,那是否……我们也可以拉拢那名高手?”
她转头,就看见凑得很近的她的奴隶。
那双绿色的眼睛似乎带着怨气,就好像是暴风雨下的海水。
卫昭忍不住有一点心虚,又在下一秒唾弃了自己一声,微微仰头,眼睛也跟着瞪圆了,显露出了分毫不让的勇气:“怎的?”她看着奴隶不说话的模样,忍不住嗤笑,“本宫纵容你几日,你便真以为可以爬到本宫的头顶上了?”
法伊莲的眸光闪动:“我从未想过爬到你的头顶上。”
卫昭闻言,又见法伊莲言语诚挚,回想过往她拼死护住自己的模样,心头一软,说话口气更是温和了几分:“你我生死之交,情谊自是旁人比不得的。事到如今,我已无人可信,你是我最信任之人了。”这话便有了些示弱和解释的意思。
法伊莲退开了些许,她身上的冷冽也跟着淡去,嘴角处都带上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卫昭极少见法伊莲这般模样,待到她反应过来时
,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竟也忍不住跟着带上了笑。只是笑过后,还需得说正事:“既然那两人这样的关系,看来也不是无懈可击么。能得那名高手相助,我们此后的旅途也算是多了一份保证。”
“不妥。”法伊莲回。
卫昭一下子倒竖柳眉:“为何。”
“那个人……”法伊莲皱起眉头,“很危险。”
很危险?又能有多危险?她孤身一人……
而那名称呼她为爱侣的小姑娘,也不过是以爱侣之名,囚禁着实则为奴隶之身的她。而卫昭,堂堂大周长公主,自然能给予很多,那个小姑娘无法给予的东西。
身为奴隶,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些……
这般想着,卫昭心中都突然一动,她的目光投向了法伊莲。奴隶已经不去理会她了,她在忙着给卫昭铺床。她手长脚长,将床褥用力一扯,又搭在窗上,让阳光晒一晒,自己则转头去拿了个刷子,将下面垫着的被单上的杂物都清扫干净。她的动作利落又干净,一点生疏都没有。
或许在卫昭不知道的时候,她也曾这么与自己的婢女们一起干过这些事情。
可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卫昭记得她的大丫鬟们的名字,记得那些阉人的名字,却不记得她的奴隶的名字。她让奴隶跟在自己的身边,又尽可能的去无视她,将她当做一个透明人。
若非这次事变,她永远都不会给予自己的奴隶一个正眼。
而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所有承诺,都无法打动她的奴隶。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卫昭突然问道。
法伊莲发出短促的疑问,回转头,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突然之间,卫昭就有些心虚起来,她一下子站起身,挽起袖子:“你的伤口还没好,过来,我给你上药。”
法伊莲看着卫昭,卫昭也不知自己方才到底是怎么了,她见法伊莲惊疑不定的表情,冷笑:“怎的,怕本宫害你性命不成。”
法伊莲慢吞吞的走过来,慢吞吞的道:“不……不过,我们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