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场旧事里,北境实在是葬送了太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其实真不怪萧翊不会处理事情,他都忍辱负重到那种程度,按理来说也足以安抚民怨军心,做足了一个贤德之君的样子了,在那些尊卑有别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的普通百姓和士兵眼里,很多人都该被感动的。
可是
那前提得是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意思继续给大家洗脑,全力造势,而不是有个人间清醒的受害者立刻站出来和他唱反调。
萧翊现在的姿态摆的再低,也即便把当初那件事的主谋算成了余元良,但先帝总归是涉身其中的,严格算来还是算那些受害者和他们家属的仇人,但沈砚不然,他与他们同是那场祸事里的受害者,他站出来搞事情,那么从感情上那些旧人自然是要更亲近他多一些的。
所以,短短的时间之内,北境诸城那一大片地方对朝廷就都是一片非议之声,大家一边观望着一边暗戳戳的开始琢磨万一需要站队他们选哪边又要站什么队形了。
北境的民心是沈砚最容易煽动的,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多多少少受到过当初那场祸事的牵连,也不仅是民心,军心亦然,杭泉那些隐藏在朝廷军队里的沈家的追随者明里暗里出力不少,事态发展十分顺利可喜。
同时有关沈砚言辞的风声也很快刮遍全国各地,别的地方赞且不论,京城里本以为余氏一族被追究完了就能消停了,此时又再次陷入风声鹤唳的大环境里,明面上依旧一切太平,锦绣繁华的,背地里却是人心惶惶。
百姓还好些,尤其是那些门阀高官,一旦有人要造萧氏皇族的反并且侥幸成功,他们都很有可能是要丢饭碗甚至丢性命的,这能不揪心么?
余氏一族被处斩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二,因为二十三小年夜过后就要算年节了,也是为了不染晦气,萧翊才下旨在小年之前彻底了结此事。
腊月二十日,正是鸿胪寺卿回京复命的日子,傍晚时分,崔书宁刚把小棉袄哄睡,还在和她那混账儿子斗智斗勇的疯玩,想把那货也搞睡,正累的头昏脑涨时门房却来禀报:“主子,户部侍郎温大人登门拜访,说是想要见您。”
顾温算是个天生合适混官场的料子,不仅能力强,而且还很是圆滑,惯会笼络上封的,头半年户部右侍郎突染重病不得不辞官隐退,他们尚书大人就力保将他推了上去。
这般年纪阅历的官员,又几乎全靠着自己往上爬,他也算是朝中新贵,炙手可热了。
崔书宁对他印象还不错,但毕竟是男女有别,再加上他和顾家的关系,俩人平时街上遇见了会打个招呼友善的寒暄交谈两句,再多的交集……
互相都有分寸,是在避嫌的。
顾温突然主动登门,崔书宁立刻意识到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这俩崽儿一岁多点儿,襁褓里的时候瞧着差不多,她给立的规矩好,都是按时喂奶按时哄睡觉的,她虽然没请奶娘帮着奶孩子,但是一个人的精力确实有限,桑珠和青沫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还是专门请了两个带孩子有经验的娘子过来帮忙的,孩子小的时候只知道吃和睡,又有人帮忙,带的还算省心,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