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晏暄的话,岑远想起来,上辈子岑仪也曾在早朝时提过此事,只不过应当不是在这时候,要更晚一些。只是一直到来年一月他刺杀丞相时为止,漠北都还处于寒冷的冬季,姑且算是太平。至于再往后的日子,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了。
这一世重来,有许多事情都不是按照原来的进度发展了,因此岑远也无法确认这回漠北会是怎样的情况,但就算是匈奴人,应该也不会愚蠢到选在严冬时起兵。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十有八九也会是晏暄带兵吧……
岑远沉吟少顷,这时马车大约是正好经过了逸仙楼前,日头还烈,路上行人稀少,与夜晚的喧嚷大相径庭,老鸨熟悉的腔调在周围的声音里显得格外瞩目。
岑远意识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条件反射掀起了身后的帘子——然而他这边正巧是逸仙楼的对面,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
日光一晃,恍惚间,岑远总感觉看见了一道斜靠在那墙上的黑色身影。
他倏然想起来了,上辈子听闻漠北一事正是在中秋那日。
——这么说来,上辈子的中秋那夜,晏暄在逸仙楼外和他说只是偶遇五弟,商讨了漠北匈奴一事,当真不是借口?
那时候,因为晏暄对他的行事已然颇有微词,他便也下意识地对对方产生了偏见,包括那日的解释。
回想重生后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小将军对他可一直都是真情实意,处处为他着想——这态度想必不会是因为他这次重来后的几项微不足道的改变而成型的,就好比他重生之后方才知道的,小将军在他昏迷时候半夜来偷偷看他一事。
可上辈子的他呢?
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无视别人的好意,将两人多年的情谊毫不留情地丢弃;又因为双眼被恨意蒙蔽,就一叶障目地将对方的真心踩在脚底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