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风,我会帮你实现目标。”
翌日清晨,温千里揣着几盒烟,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破木门。李校长和善地笑道:“是不是工作上遇见什么困难了?或者有新的建议?”
他未语脸先红,将烟整齐地码在办公桌上,嗫嚅道:“李校长,我来走后门。”
“什么?”
“我想给我男朋友走个后门,”温千里难为情地搔搔头发,“他想来学校工作。”
“当然可以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很欢迎他来工作。”李校长被他纯真的举动逗乐了。
“他想当美术老师,但他有躁郁症,属于精神病。国家规定,精神病不可以当老师,也不能考证。可是,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件很想做的事,我想帮他实现,所以我来走后门。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好喜欢他,不想让他失望。”
李校长先是忍俊不禁,继而抚掌大笑。在温千里疑惑的目光中,他表示:“没关系,通知他随时可以上岗。咱们非常缺少专业的美术老师,不过薪水不会很多,就跟你一样吧。”
“好的!”
温千里露出大大的笑容,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转身就要跑。李校长叫住他,从钱夹取出一张百元钞:“给你烟钱。”
“不要,我在网上查了,走后门都是来送礼的,没有反过来拿钱的。”
“你是在为学校推荐海归人才,不是走后门。”
温千里便接过钱,掰着手指掐算一番,又找给李校长十几块,虎虎生风地跑出门去。
高风正式上岗,成为这所特殊学校的美术老师那天,温一笑休息。
他闲着无事,就想来学校看看。在向弟弟登记身份信息和来访事宜后,他进入教学楼,趴在教室外,好奇地旁观小叔子上课,并拍照发给高止。
因为高止说:“做梦也想不到,我弟竟然当了老师?”
为了避免干扰学生的注意力,高风将头发染黑,卸去眉钉和耳钉,看上去靠谱多了。他在指导自闭症儿童涂鸦,同时给一个孩子开小灶。据他说,这孩子将来会成为世界级大师。而他,要亲手开启这扇门,做大师的引路人,名垂艺术史。说这话时,他有点躁狂。
温一笑不懂艺术,感觉青史留名是件天大的难事,但很开心小叔子终于有了真正想做的事。
他走出教学楼,坐在阴凉处,看弟弟巡逻,拔除墙边的野草,然后将它们扎成小动物,就像从前在游乐园里折气球那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是高止,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中心,是总经办宽大的办公桌。桌面添了新摆设,一个木制相框,框起甜蜜相拥的两个男人。
“我还洗了一张,咱们四个的,等相框到了就挂墙上。开会去了,晚上见。”高止随后发来一个动态表情,是高风用年会上那一吻的截屏做的:憋说话,吻我。
“哈哈,晚上见。”
放下手机,温一笑朝弟弟招手。后者跑过来,用手背擦拭发际线的汗水,把野草编的小动物送给他。
“累不累,歇一会儿吧,陪哥聊聊天。”
“不累,不着急的话就等我下班再聊吧。”温千里瞥了眼时间,“我得去买菜了,你帮我看着大门,有人进来一定要登记。”
“那如果我今天没来,你买菜时谁看门啊?”
“平常我会在门口放张桌子,立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自行登记。”
“是个好主意,”温一笑夸道,“你去吧。”
阳光洒在弟弟宽阔的脊背上,像一座山。他目送这道背影远去,感觉一切都很好。夏天到了,又是充满生命力的时节。只是,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始终压在他心上。
他忽然很想把它踢开。
“千里!”
见弟弟驻足回望,慢慢走近,他的喉咙像被棉絮塞住了,却还是坚定开口:“其实,你本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一岁多就会背诗了,数数也好厉害。是哥没抱住你,把你摔在地上,摔到了头。然后,你就和别人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