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在沧市一个酒吧做服务生的时候。”
碎纸机的声音停了,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梁迁摆弄鼠标把电脑唤醒,写了一半的代理意见跳出来,他盯着word文档,说:“他是gay,你知道吗?”
段星河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嗯。”
“那你还跟他那么亲密,”电脑旁边憨态可掬的招财猫还在无声地挥舞着爪子,梁迁感到疲惫,将鼠标丢开了,“你看不出他和刚才的方总是一对吗?”
段星河露出半迷惑、半惊讶的表情,辩解道:“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他问我渔州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梁迁脚尖点地,把椅子转了个方位,正面朝向段星河,蹙着眉,眼神如刀。
段星河手上还端着雪白的托盘,在梁迁的注视下,逐渐显出一抹走投无路的狼狈。
他说:“我和他没什么。”
嗓音不高,带着一点犹豫和示弱。
“是吗。”梁迁干巴巴地回答,假装自己不在意。
但是他做不到。心中那股憋屈的、酸溜溜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停,反而在沉默中暴涨,借着段星河语气中的迟疑,肆无忌惮地要求一个热烈的回应。
“那你和我呢?”
第26章
那你和我呢?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梁迁觉得痛快极了,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各种复杂的情绪便涌了上来。
段星河错愕地看着他,被这个冲动的发问弄得措手不及,嘴唇开开合合,说不出流畅的字句。
梁迁脸上挂着微笑,自信而从容,奉献了毕生最好的演技。他充满期待地望着段星河,却在对方一分一秒的沉默中,渐渐动摇了信心。
“怎么……”段星河抿了抿下唇,似乎在等梁迁以玩笑化解尴尬,但是梁迁始终不开口,并且表情很严肃,他只能试探着说:“我们当然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梁迁握住电脑椅的扶手,蹭掉掌心黏糊糊的冷汗,执著地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段星河端着托盘,里面放着茶壶和几杯喝剩的茶水,重量不轻,他维持着挺拔的站姿,久了却也显得僵硬,手里的东西轻微地颤抖起来。
“不是同……”相处了这么久,段星河跟梁迁已经很熟悉了,可是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中生,视线慢慢地挪动到虚空中,避开梁迁的注视。
是同事,还是同学?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段星河。”梁迁心里窝着一团炙热的火,他拍了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来,与此同时,段星河的肩膀轻轻一抖。
像野狼追捕一只落单的鹿,梁迁一步步逼近,段星河一步步退,身后是办公室的木门,他撞上了,于是无处可逃。
梁迁有太多话憋在心里,一口气倒了出来:“我不信你感觉不到。段星河,你真的不明白吗?我帮你换职位、帮你租房子,给你出头,给你当司机,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段星河的呼吸轻而急促,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一直,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恳,还抬头直视梁迁一眼,又迅速垂下乌黑的眼睫。
梁迁愣了愣,啼笑皆非地自嘲:“我都不知道我这么高尚。”
室内的气氛如同春日河面上一层薄薄的冰,裂纹悄无声息地蔓延,积攒着爆发的力量。
梁迁恶狠狠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段星河无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推进对话。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嗓音干涩而迟疑:“难道……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两个字,含糊不清,比蚊子振动翅膀的声音还低。
梁迁有点暴躁:“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