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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白骨头颅一动不动,整个躯体也都如同雕塑一样不发出半点声响,只有手中提灯亮起点点幽光, 和天上的血色月光交相辉映。

但是和瑟瑟发抖的怨灵一样,看似平静的摆渡人同样在等待。

等待一场意外的结束,或者是一位主宰的降临。

幸好这令人心焦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夜空降临, 极北方的星辰王座慢慢升起时,冥河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异象。

只是一霎那间,亿万里宽广的冥河上, 躲藏的每一个怨灵、翻滚的每一朵浪花、甚至每一滴水都被迫停止了运动, 灵魂僵硬在河底、浪花定格在翻滚到一半的姿态、溅起的水滴也悬浮在了半空当中!

下一秒, 浩瀚宽广到一望无际的冥河从最中间一分为二!

身体黑色兜帽的摆渡人齐齐抬头望去,紧接着悚然而惊。

吞噬了无数生命、哪怕是连灰尘落羽都无法浮起的冥河在这一刻温顺如同羔羊,分离出了深邃无比的沟壑, 露出通向冥河最底端的道路。

冥河两侧,水面暗沉一片、幽不见底。

站在黑色淤泥堆积的河底,阿芙拉抬头向上看去,神力铸造的长裙和漆黑长发柔顺垂落在耳畔身侧,蔚蓝瞳孔一片淡漠,轮廓精致的侧脸像是被冰冻了一个世纪般寒冷。

也许不仅仅是一个世纪,她在冥河当中度过的岂止一生。

成为神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芙拉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那是一场不断超越自我的角逐。

在冥河当中清醒时,她的躯壳受到无数怨灵的啃咬,灵魂受到万千负面情绪的灌溉污染,根本连自主独立的思索都做不到,只能隐约记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受到那些欲望幻想的引诱时,她沉浸在一场场心醉神迷的的美梦当中,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无比美好,而最糟糕的是,她要一遍遍回忆那些现实的痛苦细节来改变梦境,提醒眼前虚假,然后亲手打破幻梦离开,紧接着落入另一场幻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