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盼盼走出房间,打算去敲吴禄的门。
然而经过电梯口的时候,他看见吴禄站在窗边抽烟。
“吴教练,还没睡呢?”
陆盼盼走到他身后问。
吴禄回头见是陆盼盼,说道:“睡不着。”
“睡不着?”陆盼盼笑道,“难道你也紧张了?”
陆盼盼本来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吴禄却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
“真的紧张了。”吴禄说,“你知道的吧,我带的队伍已经很多年没有进入全国决赛了,更别说总决赛。”
陆盼盼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调节学生的心理状态她还行,但是教练这边她就没办法了。
看见陆盼盼为难的样子,吴禄笑道:“你放心,我抽会儿烟就好了。就算我再紧张,到了总决赛赛场上还不是得全神贯注,没多大事儿,你看王教练不也紧张嘛。”
“嗯,问题是现在球员们紧张了。”陆盼盼说,“要不我们开个小会?”
吴禄说好。
两人把队里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聊了会儿。
出乎陆盼盼意料的是,他们好像又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紧张,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又都说会尽力比赛。
既然这样,陆盼盼和吴禄也不想耽误他们休息了。
散会后,大家各自回房间。
走到走廊尽头,岳从嘉悄悄拉住霍豆。
“你说盼盼姐的意思是不是很明确了啊?”
霍豆挠头道:“是吧,你听她说的,什么用尽全力比赛,把每一场比赛都当做最后一场,还说我们能走到总决赛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她很满足,很欣慰,说我们很了不起。”
岳从嘉补充道:“对,她说的话,怎么听都像安排后事……不是,我呸哦,我是说是,她说的话怎么听都像在告别。”
霍豆垂着头,无奈地说:“唉,我舍不得她。”
“我也舍不得,可是我们也不能让她就留在一个校队吧。”
“不说了不说了,回去睡觉吧。”
“嗯。”
第二天早上,陆盼盼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
她仔仔细细地化了妆,梳了头发,好像下一秒就要走上颁奖台一般。
等她收拾好,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出来准备吃早饭了。
早餐店里,好几个人陆陆续续都在接电话。
陆盼盼问:“怎么今天这么忙?同学都给你们打电话问候了?”
“那倒不是。”罗维是接电话接得最多的人,“我是把我那些没课的同学全都叫到江城来了。”
陆盼盼:“啊?”
岳从嘉:“我也叫了。”
“我也是。”
“我还叫了在江城读大学的高中同学呢。”
“还有我,我也叫了。”
“……”
大家伙一句接一句的,原来他们都商量好了,要把没课的同学叫到这边来看比赛。
“你们一个个的。”陆盼盼失笑,“也好,多点观众助威打气。”
她又看向顾祁,“你叫同学了吗?”
顾祁淡淡地说:“没有。”
陆盼盼就知道,顾祁这人肯定不会叫同学。
谁知道下一秒他却说道:“我妈今天回来。”
陆盼盼:“……”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顾祁。
“卧槽,牛逼还是你牛逼,居然把妈都叫来了。”
“不是。”顾祁说,“她来江城有事,顺便来看比赛。”
陆盼盼暗自皱眉,喃喃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她就不穿卫衣牛仔裤了,好歹也穿一条裙子。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顾祁看向陆盼盼,“你不用紧张,又不是没见过。”
顾祁话音一落,桌上除了吴禄和肖泽凯,另外一个人都奇怪地盯着他们。
怎么感觉他们的对话……怪怪的。
饭后,大家再次回酒店,拿上东西就要去热身了。
决赛前的训练都不能算训练,只能算热身。
陆盼盼没什么好收拾的,拿上一些需要交给组委会的文件就到大厅等大家。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吴禄没出来。
陆盼盼给他打电话,没接。
“罗维,你去楼上叫吴教练吧。”陆盼盼说,“给他打电话没接。”
罗维应了声好就上楼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维和吴禄没下来,陆盼盼倒是接到了罗维打来的电话。
“盼盼姐,我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反应,打电话也不接,你快叫酒店的人拿房卡上来看看。”
“……”
陆盼盼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她立即往前台走去,找酒店经理出示证件后带着他上楼。
其他人看情况好像不对劲,也都跟着上楼了。
电梯里,陆盼盼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个时候出事,她总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当酒店的经理打开吴禄的门时,果然看见他倒在地上,手边还放着他没够着的药。
“禄禄!”
罗维和肖泽凯第一时间冲进去,却趴在吴禄身边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现场所有人方寸大乱,都挤进吴禄的房间,顿时乱成一锅粥。
“你们去打120.”顾祁一边说,一边跪到吴禄面前看他的情况,“吴教练身体一直不好,还有高血压,会不会是心梗?”
“不、不知道……有可能……我想起来了!”罗维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却还是不稳,“施佑零以前提起过……对,心梗,应该就是心梗!”
陆盼盼抖着手打了120,立刻趴到吴禄身旁,问道:“谁会急救?”
现场没有人回答。
顾祁挽起袖子,沉沉说道:“我只能试一试。”
然而顾祁简单的技巧于事无补,吴禄依然没有醒来。
好在救护车很快就要来了。
罗维背起吴禄,由顾祁和肖泽凯在身后护士,一起下了楼。
当救护车一到,他们第一时间把吴禄送上车。
医院。
临近十二点,吴禄还没有醒来。
人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医生说他是本身有多年的高血压,加上这段时间情绪过于紧张,才会突发心梗晕厥。
医生能做的都做了,但是这种心梗晕厥的不定数太大,人醒来以后还是不是完整的,谁都说不清。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医院特有的味道加重了这间病房的沉重。
灯光照在吴禄脸上,越发显得惨白。
时钟的声音在这时候被无限放大,每一分每一秒都重重地敲在每个人身上。
陆盼盼右手握拳,捂住嘴巴,一直闭着眼睛。
她现在不仅担心吴禄的身体,还担心比赛那边。
时间就像一把锯齿,在她心里拉锯着。每过一秒,锯齿就更锋利一些。
不知不觉,她紧紧握着的手几乎快要痉挛。
病房里装不下那么多人,病房外的走廊上,有的人蹲着,有的人站着。
病房里,罗维和肖泽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顾祁坐在陆盼盼身边,握紧了她的左手。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距离比赛开始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按规定,参赛队伍要提前一个小时入场。
病房里里外外的人都开始揪心。
如果守在这里,比赛等于弃权。
如果去比赛,吴禄的状况还未知。
肖泽凯忽地蹲下,紧紧抱着头,一阵阵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