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幼恩终于开口:

“大人,我且问你一句,督公此时是否还有别的路可走?”

苏庭答:“督公不愿。”

“陛下自下令废黜西厂的那一日起,便已是下了狠心要除掉督公。这一点,督公心里分明比你我还要清楚。可是事到如今,他都已经被赶出顺天府了,还是不肯放弃。

这到底是为什么?”

“督公说,万贵妃于他有恩,他不想背叛陛下,辜负贵妃恩情。督公还说,陛下与他也有恩,尽管如今深受猜忌,前路不明,他也不想与陛下为敌。

他还说,他虽是瑶民后代,但他自小便长在皇城,早已将那里当成了家,他唯一的家。”

“可这个家,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苏庭闻言,默默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幼恩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专心剪着枯叶。

她眉目沉静,心中却在一遍又一遍地为汪植鸣不平。

他在世时兢兢业业却受陛下猜忌,死后被人唾骂遗臭万年。

他对得起明宪宗,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全天下。

终是世人负了他。

眼看着苏漾的菜就都要炒好了,苏砚却还没能从竹林回来。

幼恩担心他回来时饭菜就要凉了,便要出门去寻。

竹林她是去过的,又离苏家很近,苏庭也就没多说什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过去了。

她找了一圈,却并未寻到苏砚的身影。

但好在竹林附近的土壤湿润,她尚能瞧见苏砚踩在上面留下的脚印,便准备沿着脚印一直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