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眼下外裳才脱到一半,听闻老师要来,便又让宫婢们替自己穿上了,而后在铜镜前正了正衣冠,这才去了正堂迎客。
小皇帝才刚落座,便见外头有位发丝皆白的老头儿风风火火地提步行了进来。
裴野忙又起身去迎,站起身的时候眼前黑了一阵儿,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见那老头儿也不客气,朝着小皇帝虚虚一拜,而后便兀自寻了个位置落了座:“陛下今日怎么了?脸色这样差,今晨朝会上的闹剧,想必还不能够扰动陛下的心神吧?”
裴野压下眼底的倦意,然后吩咐戚椿烨去给崔阁老奉了杯热茶:“近日天寒风急,想是不甚着了凉,未免过了病气给老师,这才遣了椿烨代劳,并不是有意怠慢。”
“请太医来看过没有?”崔阁老问。
“已经传唤过了,”裴野淡淡然道,“还没烧糊涂,不碍事——老师请说。”
崔山鸣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如从前利索,师生二人往日里有事也是互通书信,他今日既亲自来了,想必就还是为了晨起那件事。
“那老顽固太着急了,”崔山鸣叹了口气,“可怜他一心为了天下社稷,到头来却做了件糊涂事。”
崔阁老的意思裴野也懂得,他是怕皇帝心里因此会怪罪那老元帅。
裴野微微沉声:“邹阿翁的为人学生清楚,定然是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他性子又急,难免要遭人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