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琅瞥一眼谢钰,那人正在拿一方丝绢擦拭冰轮剑,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只得叫住张镖头,请他将押运银镖途中的情况一一道来。
张镖头还嫌麻烦,仰头牛饮一杯放凉的茶水,这才摩挲着下巴粗粝的胡茬,把这回走镖的故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银镖是李明琅父亲李道仁生前接下的单子,李道仁死后,云生镖局本不想履约,但为了镖局存续,张镖头还是率手下的一众镖师倾巢出动,来到信上约定的长岳县。
照理说,镖局帮票号、钱庄押运兑票和银子,都是从一地的票号押送至另一地。这回的主顾却让他们在场岳县外的土地庙等候,直到后半夜才来了一车人交接。
当时张镖头就觉得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清点好银子,连夜出发去往西南的商业重镇临州。一路上虽有山贼劫镖,但看到李字镖旗却都退避三舍,最终有惊无险地将银镖送往了临州最大的钱庄——宏生钱庄。
李明琅散漫地抚弄葱白似的手指,目光掠过谢钰淡然的眉眼:“小谢,你可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谢钰眉间含着忧思,迟疑道:“钱庄托人押送金银最忌讳银子清点不明,黑灯瞎火地让云生镖局的人点银子,若是出了岔子,我们和他们都说不清楚。除非……”
张镖头咬紧牙关,腮帮子的肌肉跳动:“除非他们的钱来路不明,多了还是少了,根本不在意。好啊,当时我就觉出古怪,以为有人要暗中劫镖,没想到一路上相安无事,而押送的银子本就有问题!”
澄澈的光线透过窗棂,雕花的影子落在书房的织锦地毯上。
谢钰乌墨似的头发仅用一根白色绸带扎起,倜傥落拓的马尾垂在修长的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