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汪县令是个什么德性,云湘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李明琅笑盈盈地问起吃酒该带什么贺礼,帐篷里一阵尴尬,看着桌上热乎喷香的饭菜,也不知该不该提醒这位李镖头,颇有些吃人嘴短的意思。
于县尉清清嗓子,找个借口把人都支出去。他年纪大了,却是目光如电,直截了当地问:“李当家,可是在烦恼礼金?”
李明琅漫不经心地抚摸腰间的金乌弩,幽幽一叹:“于大人知道的,我爹娘走得早,还未来得及把镖局正式交给我。云湘城里的大小事务,和衙门里的关系,我都一概不知,两眼一抹黑。这些日子,遇到的磕磕绊绊也不少。”
李明琅刚过及笄之年,生得又柔美,若非她手上把玩着利器,一贯的名声也是飞扬跋扈,于福倒真要信了李明琅是个小可怜。
于县尉眉心刻着深深的凹痕,像是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他淡淡支了一招:“仿照往年惯例即可,你初入商场,人微言轻,不好得罪了汪大人。”
李明琅眯一眯眼睛,葱段似的指甲在桌沿划拉。于县尉说的道理她都明白,但镖局往年给汪县令上供的份例,也是如今的她万万出不起的。总不能去票号借银子来拆东墙补西墙吧?
她叹气道:“年头不好,云生镖局也是勉强维持,小女子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啊。欸,想必县太爷那也捉襟见肘,不然怎的连修筑河堤的石材泥沙都……罢了,多谢于大人提点,我回去就想法子凑钱,说不准汪县令会拿礼钱匀一匀给您这边,也算我给云湘城做一件善事。”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似是感慨又似在嘲讽。在座的两人都知道,汪县令那厮就是个貔貅,贪婪无度,只进不出。银钱落到他手里,万万不可能出一粒沙、一块砖到河堤上。
于县尉呵了一声,没接李明琅的话。这小丫头片子拿河堤缺钱的事暗示他,但他压根不信李明琅能翻起什么风浪,更不可能为她得罪自己的人顶头上司。
“时候不早了,李当家请回吧。”于县尉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