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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看着她:“你怎么不回真正的家里住,你爸的家。”

陈新月说:“我妈认识那个住址,她会过去找我,太烦了。”

秦宇说:“那你不回去,你妈不奇怪么?不担心你没地方住?”

陈新月说:“她以为我一直住校。”

哦,秦宇低低应了一声,忘记大学是提供住校的了。随即他又想到不对:“你不是今年毕业了么?”

陈新月说:“没有,我请了一年假。我爸出事以后,我毕业论文压根没写,干脆休了一年。”

秦宇稍点了下头,说:“这情况,学校肯定都能谅解。其实毕业早一年晚一年的,差别不大,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留级是件可丢人的事了,以后在班里就是最老的了。但到了社会上,其实大个五岁十岁,都没差别,都是平等的同事关系。”

陈新月说:“你在劝我么?”

秦宇直看着她,回答:“我在说我自己。初三下半年,我妈出的事,那时候距离中考没几天了。我中考考太烂,那年中考作文非让写亲情,妈的,我从写作文就开始哭,忍不住,最后也没得几分。好的高中上不了,除非交钱,初中老师建议我复读一年,我觉得丢人,拒了。之后我去了一所普通高中,没过几天,警察来学校里向我调查我妈的事情,被同学听到了,乱传话,我跟他们打了一架,然后再没去过学校了。我这一逃,就逃到了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陈新月眼神很安静,但其中好像有某种情绪化开了,显得很动人。秦宇望着她:“其实我这条路,是选错了,对吧。当时老师劝我,我舅也劝我,但都没劝住。当时有人能把我劝住,就好了。我身体素质好,没准可以报个警校,到现在,没准更有用一点,是吧。就算还是碰上你了,我也有更多办法帮你,是吧。”

他在问谁啊。

陈新月低下头,眼神挪开了,过了会,才说:“秦宇,你之前说你走不出来,我以为你只是为了跟我对话……我们在三曲舞厅对面吃饭那次,你说你一辈子都放不下,每次看到有爸妈领着的孩子,都觉得他们是在可怜自己。我很怕自己也这样,一辈子再也找不回高兴的感觉了。不是我自私,但是我真的很想走出来,如果我爸活着,他不希望我陷在现在这样的情绪里,他看到我哭会难过,所以我这几个月,没再哭过一次,我不想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