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致地清洗全脸、手、伤口,留出了充裕的时间等对方来杀了他,但来自背后的危险从始至终不曾降临。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和他一样的人,缺乏结束一切的勇气,只能被动地等待解脱;如果等不到,还是得再次站起来,面对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他短暂离开的过程,郁臻躺在沙子上动也没动过,看他走回来,立马坐起,哭红的眼睛狠瞪着他,脸颊边沾了几粒细沙,在朝阳下碎光闪闪。
杜彧上半身湿淋淋的,肩膀伤势可怖,发尾滴着水珠,他就这么坐到人身前,沉默地解开了桎梏对方手腕的抽绳。
“对不起,我相信你了。”
郁臻忍住了极大的怒气,肩膀微微发抖,边说话,眼眶又红了,沙声道:“我的脖子好疼啊。”
杜彧不愿多想,但这句话着实很像撒娇,同时他弄清了自见面起就萦绕在他心间的诡异荒谬感从何而来;郁臻对他表现出的是熟稔亲密后才有的依赖,哪怕他差点把人掐死,对方还是认为他是安全的。
——我可能长得比较像他前男友?
杜彧漫无目的地想,——要么他就是一个天性轻浮却没有威胁的人,恰好个性还软弱粘人。
想到此处,一腔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只好握住郁臻的手,轻轻揉按勒红的手腕,看那里缠着纱布,问:“你的手受过伤吗?”
“不算吧。”软绵绵的回答。
杜彧捋开袖子,扯掉那一圈圈的纱布,赫然见到白皙的小臂上印着一枚结痂的牙印。
“你妹妹咬的?”
郁臻闷闷地哼了一声。
“你猜的没错,我是收到了求救讯息,来救你们的人。”杜彧平心静气道,“原本我们有12个人,但现在只剩我一个,我不是救世主,所以未必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不过我会竭尽全力。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没有。”郁臻抹下衣袖,推开他,“不要你救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