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这个专项业务的法律顾问显然就是至呈的朱丰然律师了。
然后,朱丰然又推荐了唐宁来担任周谦的辩护律师。
理清了这一番顺序,唐宁也是噎着了,缓了缓才问:“这一趟周董能赚多少?”
余白算账给他听:“他家是十年前做的 io,开盘 15 港元,现在已经跌到 5 块钱一股,也就说当年卖掉的东西,他现在花三分之一的价格就能买回来了,不考虑这几年的增长,光看这一进一出就是几十亿的收益了。”
唐宁补上一句:“周谦回来之后,周董作为近亲属,以及提供了启动资金的股东之一,肯定也是要接受警方调查的。”
“对,”余白点头,知道他是明白了,“周忠建集团下面的百货业绩其实挺好的,如果没有这件事,提出协议回购很可能引起市场资金追涨。股价一旦升上去,回购成本就会变高,甚至导致私有化失败。但现在这一则私有化公告会跟着周谦被逮捕、被起诉,周董自己也被请进去喝咖啡的消息一起放出来,股价估计还会继续往下走。公告之后就要举行股东大会和法院会议,这下也不用担心投票通不过了。”
如果投票通过,接下来就是为期 28 天的决定期,股东可以选择是不是接受回购。接受就是血亏离场,不接受就从此拿着一家私营企业可能永远不分红不派息的股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废纸。绝大多数人会怎么选,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而周董赚到的,就是这些人赔掉的钱。
这生意经顺理成章,残忍却又合法,除此之外还颇有几分丧事喜办的讽刺。
“那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唐宁又问,并不觉得周忠建是那种归隐东篱的类型。
余白回答:“周董集团旗下还是有不少优质资产的,过两年等周谦这案子的风头过去了,他重新整合上市并不难,或者干脆回来排 a 股 io 的队,估值肯定比香港高多了。”
说完这番话,连她自己都唏嘘,留学归来拿着金融学位的周谦跟初中学历的周董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了。果然就如齐天所说,二十年过去了,你已经长大,但你玩儿的都是爸爸们玩剩下的,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唐宁大约也有同感,一直望着车窗外微雨的街道,像是在想着什么。
余白半天没听见他说话,往副驾驶那边一看,才发觉这人已经被车晃睡着了,就差流口水了。她知道他过去两天就几乎没怎么睡过,这时候也是累极了,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下了高速往 h 市市区驶去。她也知道这个案子他做得有多努力,而这份努力又是为了什么。过去半年里一连串的变化,他们结婚,怀孕,孩子就要出生,双方家长争着给这样那样的东西。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简单,做什么去哪里都只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她想起唐嘉恒曾经说过的那段往事,有一天,满怀理想的青年开始自问,能够为家庭做些什么,而后越走越远,越走越快,以至于忘了是为谁上的路。还有跨年的那天晚上余永传说的那句话,面对这些,唐宁一个人也不行,她得帮他。
唐宁醒来时,余白正把车拐进了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这是……?”他转过脸来看着她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