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还想问:那孩子的爸爸呢?
没等她开口,程翠萍就好像看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自动解释:“就像柯允的爸爸,孩子确诊没多久,我们就离婚了。那时候,我到处想办法给孩子治病,他觉得没必要,应该再生一个。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俩谁都不能说服谁,就分手了。现在,他每个月给两千元抚养费,我已经很满足了,再加上我自己打工,做翻译,给人补课,日子也过得下去。孤独行星有不少学员都是单亲家庭,你说碰上这种事,照道理更应该互相扶持吧,其实现实正好相反,遇上了,才知道不是一路人,就散了。”
三个人正聊着,听到外面门锁一响,有人进来。
两家合用一个厨房,程翠萍房门没关,探头就能看到是隔壁 401 的住户回来了。
那是一个比她年轻一些的妈妈带着一个小女孩。
“含含回来啦?”程翠萍跟她们打招呼。妈妈圈里的规矩,都指着孩子说话。
小女孩没有反应,含含妈点头笑笑,答了声:“哎——”
那个笑容有点勉强,余白本以为是因为柯允的事,旁人难免对程翠萍也有些看法,却没想到眼见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上的东西还没放好,就扶着灶台蹲下来,掩面哭了。
“这是怎么了啊?”程翠萍赶忙出去,也蹲在那儿问。
“她刚才在公交车上又那样了,”含含妈指着孩子哭诉,“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弄,她就叫,打我,打自己。旁边那么多人都看着,有个老太婆干脆说我会生不会养,我真是……”
程翠萍劝:“很多孩子都有这个过程,你也别太着急了。”
含含妈还是没完,又说:“之前在学校听讲座,老师也说过自我刺激。但含含她……这也太早了吧,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余白和王清歌也跟着走出去,含含妈这才看到她们,停下不说了。
程翠萍解释了一句:“这是法律援助中心给安排的律师……”
含含妈即刻会意,倒也没有什么敌意,对她们俩点了点头。只有小女孩根本无所谓周围发生了什么,始终视线放空,不知道看着哪里,两只手反复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程翠萍伸手抱住她,拢住她两条胳膊。女孩起初不耐烦地挣扎,程翠萍额头抵着她额头,嘴里轻轻哼着。好一阵,孩子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