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件事之后,他的父母当即到学校要求见校长,说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怎么可以在监护人不到场的情况下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接受传讯?
但校长却答非所问,说唐延只是个孩子,只要他停止杂志上的连载,并且申明文章所写有误,对读者致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涉及任何惩罚,也不会对他的学业产生影响。
“我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其中没有虚构的成分。”还未等父母说什么,唐延已经开口,平静而又坚决。
就像十年前,刚刚上小学的他对包班女教师说:“no,thanks”我不适合做这份作业。
只是这一次,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他被停学了。
到了第二年,风向又变,事情不了了之。他只需要忘了这件事,就可以继续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念书,运动,社交,拿到毕业证书,去伯克利上大学。
但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忘记。身边的同学们照旧念书,运动,社交,而他无法欢乐着他们的欢乐,享受着他们的享受。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冷眼旁观,就如同一个局外者。尽管他生在此地,说一口无可挑剔的英文,尽管伯克利是出了名的左派大学,free seech ovent 在当时的校园里已有萌芽。但他还是觉得身边人的所说所为,跟他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甚至不在一个时间轴上。当他的同学对世界时事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只想对他们说,你们连这个岛都没出过,你们根本不知道彼岸发生了什么。
最终,当他说出自己的打算,父母并不算太意外,他们一直都很懂他。
母亲只是说:“你知道你父亲没办法回去。”
“我知道,”他点头,“我已经成年,可以一个人走。”
然后,父亲又道:“如果那一边也只想听到故事里的一部分,你怎么办?”
他顿了顿才答:“不管怎么说,我想看看那边的事。而且,我相信世界不会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一幅铁幕不会永远横亘在大洋上。
一阵沉默之后,母亲才开口:“从前有人对我说过,战争是过眼烟云,只有他写的东西才是永恒。”
“那人写的什么?”他问。
母亲一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