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没完没了的斗嘴,斗嘴后又和好,有时候是送来的一盆花, 或者一株草,或许并没有男女之情暧昧,但她总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就像长在他庭院里的那株海棠花,从凋谢到新一年盛开,他知道她的时节比她自己还清楚。在路过书院时听小孩子读着郎骑竹马来的诗句,就会听得好笑。

但现在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被放出笼子的鸟不可能永远停在枝头,鸟会长大、会飞走,她也会,她如今美得让他心惊, 可是惊讶中又带着陌生,是不属于他留下痕迹的陌生。

清宁的笑声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一支茶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纤细的手指之间。

她把玩了着手中花儿,忽然侧头对他嫣然一笑,“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她朱颜玉面,黑得泼墨一般的头发垂落在肩头, 人面桃花竟然说不出花比人娇亦或者人比花艳,风流恰如画中人。

清宁从未做过如此行迹, 她在他面前总是很粗鲁,连做女装打扮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有时候是称兄道弟,有时候是勾唇玩笑,故而她在某次突然露出少女心事说看上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觉得不舒服,才会断然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然而等到此时此刻,施云台忽然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姑娘,还是个正当芳华的漂亮姑娘。

心中像霎那间泼进一盆沸水炽烈得吱哇乱响,施云台一时间竟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来按住胸口,才不至于在她面前失态。

然而此时清宁又漫不经心看他一眼,抬手用花枝轻轻点在他唇上,笑问,“真的不说吗,所以你觉得到底是我美,还是花美?”

施云台看似平静,捏着扇子的指节却快要发白,感受到唇瓣上柔软的触感。

清宁叹了口气,“所以在骗我吧,觉得花更美,也觉得不用和我说真话,因为我总是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