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快吓哭了:“不是的董姐,我刚放好热水,正要扶董老师去洗澡,董老师突然坐在地上说不洗了。”
董爱玲是胡院长特别交代过的v客户,董陈相信,这里的护工应该不会说谎。
她耐着性子问董爱玲:“为什么不洗澡?”
“不想洗,就不洗!”董爱玲向董陈投去陌生的、不信任的眼光,“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董陈愣住了。她知道董爱玲患病后记性糊涂、脾气无常。但今晚,母亲第一次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
小余去清理残渣,董陈重新调整了水温,亲自劝董爱玲洗澡。
董爱玲拍着水花继续挑刺:“你想烫死我?”
董陈知道现在不能惯着她,故意板着脸:“不想洗就脏兮兮地去睡觉。”
董爱玲年轻的时候有洁癖,瞧见桌子落灰都要皱半天眉,不洗澡更是寝食难安。她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浴缸檐。
洗澡的时候,喷洒不小心碰到眼睛,董爱玲又发脾气:“你服务态度不好,等元元来了我要投诉你!”
不错,还记得自家闺女小名。董陈好笑:“我等着您把靠山搬来。”
救兵没请到,董爱玲的精神状况反而越来越差。
她常常在半夜惊醒,埋怨丈夫陈健平为何早去,丢下她们孤儿寡母。驻院医生说要来打针,却被她误会成来“打人”,事后还要反复控诉一百遍。
董陈也被折腾得彻夜失眠,经此一月,她更加体会到了照顾一个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的辛苦。
后来,她和护工们总结出规律,董爱玲喜欢听经,尤其和那帮平均年龄超过80岁的“道友”同聚时,心态更容易平和……大概还是因为太孤单了吧。
恰逢这个月初一,东坪山小庙有居士集会。董爱玲提前在日历上做过标记,这天一大早,就闹着要上山。
董陈由她去,自己则和工作人员随行,跟在这群老伙伴后面做挑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