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跑遍了梧城几个医院,可是都查不到我爸爸的下落,后来去监狱那边问,才知道他在救回来的第三天就转回监狱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褚葵忍不住埋怨老友,“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以前我不在国内就算了,现在你还跟我见外?虽然我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可至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医院找啊。”
“不是见外……褚葵,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爸帮人顶罪的事,你有跟黎孝安说吗?”
安小朵微微点了点头,她还是没忍住,想到那天他的回应,她的心凉了一大半。也难怪他不信,她说的时机不对,换做是她也不会信的,除非她有真凭实据,否则他只会认为她在为父亲开脱。
“我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我爸别再做傻事了,他不想我知道我就当做不知道,就算他不能离开监狱,活着总是有一线希望。”安小朵雪白的脸露出沉思的神色,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我爸爸以前是学绘画的,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我五岁那年,调皮爬到树上玩,不小心摔下来,我爸在树底下伸手接住我,我一点事都没有,可他伤到了手筋再也拿不了画笔。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如果不是我害他不能再画画,他哪至于去当仓管员,每天扛箱子搬货累出一身病。”
褚葵知道她跟安诤然感情好,便说:“不怪你,你那时还小呢。”
“我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他年轻的时候可帅了,前些天我在监狱里见到他,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糟老头就是我的爸爸。他今年才五十多岁,头发就已经全白了,脸上都是褶子,但这不算什么,让我感到陌生的是他的眼睛,死气沉沉的,好像活着的只是那身皮囊,他的灵魂在两年前就灭亡了。”
褚葵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起来了,ben好像有个表舅是市政里的人,职位挺高的,不如找他帮帮忙。”
“千万不要!”安小朵急忙出声制止,“之前乔柯帮我安插在监狱里的人,已经被调走了,我不想再连累其他人。”
褚葵还想再说什么,安小朵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说:“褚葵,你答应我,我爸爸替人顶罪的事你要帮我保守秘密,我实在是憋得难受才告诉你的,不要想着为我做什么,你帮不了我,尤其是现在余章文在他的律师行工作,你要为他着想一下。”
“那你有什么打算?”
安小朵沉默良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她现在很茫然,十字路口,她不知道往哪个分岔口走下去才是对的。
吃完饭,安小朵回到工作室,何碧玺昨天飞香港出席一个颁奖典礼,要今晚才会回来,tracy和小米都跟去了,工作室就剩她一个人留守。她打开电脑正准备上网,手机有短信进来,她看了下,是交行的提示短信,杜梅的出版社汇来的尾款已到账。
乔柯这时打来电话,说有事要跟她当面说,她便让他来工作室。也不知他从哪里过来,她才将办公室收拾了一下,门铃就响了。
她开门让他进来,乔柯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王剑前些天回去办手续拿到的,他说收了你的钱,也没帮上多大的忙,这个就算是他最后尽的心,这小子到新单位报到了才敢给我。”
安小朵疑惑地接过来,在茶几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从封皮上看得出是很多年前的东西。她翻开来,第一页空白上写着安诤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