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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杉温柔地夺下我的奶茶,轻声说:“喝饮料对身体不好。喝点酒吧。”真是爱死她损人的样子。

夜幕渐渐降临,我俩一人端个红酒杯品着,坐在阳台看不远处的篮球场。

那里的男孩们沸腾着热血,令盛杉想起大学时的周印,遂扁扁嘴说:“怎么见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还是没发觉有谁比他好?”

除夕当日,和解绫在院子里的谈话浮在脑中,我禁不住问:“你不挽留周印,不是因为拉不下脸吧?不然凭你盛小姐的手段,想毁掉一桩婚事难度也不大,解绫都给我分析过了。”她杯子里的液体晃啊晃,好半晌才说:“什么都可以困住他,但绝对不该是我的感情。”精致的眉眼盛满孤寂。

我被她这种大爱感动得一塌糊涂,自饮了好多杯,迷迷糊糊的差点从阳台摔下去,好在盛杉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我。恰逢叶慎寻到学校找我,见到惊险一幕,将我连抱带拽地弄进房间。醒来后,听见盛杉抱怨。

“我这个刚刚失恋的人已经够可怜了,你和叶慎寻能不虐单身狗吗!”

我好心虚。如果她知道叶慎寻老是抽风出现只为索抱,她估计真会拿菜刀砍死我俩报复社会。

周印和解绫的婚礼就定在三月底。

中旬,我竟然接到解绫电话,说想请我当她的伴娘,因为叶慎寻是周印的伴郎。大概猜到我会因为盛杉而拒绝,她加上一句:“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只觉得和你有缘。”

话说到这份上,我不好一口拒绝,推托道:“那我看看课程表。听说当伴娘还得排演什么的,你和周印的婚礼应该过场更多,我怕请不了假,晚上答复你可以吗?”“好。”

下午的课结束后,我去盛杉系上找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不知该怎样开口对她说起这件事。毕竟解周两大家的喜事,肯定会上报,没有瞒她的必要。也不想有隐瞒。

经过排练厅,一阵低暗的小提琴声传来。我原本无心欣赏,忽然听得小提琴奏出的旋律特别像《一生所爱》,遂借着打开的门缝,探头望去,便见阴影里,唯一的光打在那人侧脸。他的下巴抵着白色琴漆,一个人的时刻,防备完全卸下,温柔像接满的水,滴答滴答溢出。

只是,魏光阴的观察力和他的智商成正比,属于特别容易被惊动的类型。我不过贪心地驻足听赏了半分钟,他的琴声戛然而止,声音厉了许多:“出来。”

被抓包的我准备开跑,他比我更先转身,窥到我仓皇狼狈的背影:“改改?”我抬起的腿重新并拢,回他以尴尬的苦笑:“对不起,没想打扰你。”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没接话,回身取琴拿弓,“进来听吧。”

偌大的排练厅,他是舞台上唯一的光源。那曾是我铆足了劲也想扑上去的亮,何时开始,我只能避之不及。

被魏光阴刻意低了八度的琴音,听起来压抑沉闷,像下雨前的闷雷,将冰封的往事凿开一个洞。洞口随着旋律慢慢塌,我的指甲缓缓嵌进肉。幸亏,座位这边的灯未启,这双眼堆积的黯淡,终于有机会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