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的目光不再是那种狂妄轻蔑，而是万分复杂的警惕。

林在水用冷淡的嗓音说：“他们是不是向你承诺过会来救你？”

大胡子喘息声变低，愤怒地睨着他。

林在水又换了个说法：“从帝国护卫队的手下救人？”

大胡子始终瞪着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

帝国护卫队，不如说是帝国废物堆。

林在水盯着他，放慢了语速：“帝国护卫队戒备森严，强闯不可能，那意思就是这里也有你们的同伙了？”

他咬住牙关，被林在水审得头晕脑胀，开口反击道：“你一个小屁孩，真以为能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呢。”

“对，所以我不是来套你话的，”林在水回得很爽利，“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帝国护卫队有你的同伙，他知道你不堪重压泄露了狼人的秘密，是会来救你，还是告诉你们的同伙，你背叛了狼人。”

这只狼人终于脸色变了几变。

经过剧烈反复的挣扎，他猛地抽离出来，意识到林在水只是诈他，冷笑一声：“可我什么都没说啊。”

林在水自始至终脸色镇定，他刻意和这只狼人周旋了会儿，消磨对方的信心，然后才提醒他：“有些秘密，不需要你说，我们可以推出来，然后就告诉大家，这都是你亲口承认的。”

“你们从一开始抢走通讯器，就是为了引出那位军校生，然后让他变成狼，很凑巧的是，同时引出了联合赛失踪案里的另一位主角。”

“当然，引出了一人还是两人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你们能够在那种情况下逼他们变成狼，任由他们被抓走，就等于是已经放弃他们了。”

林在水没有一次性说出他和邵择昨晚的推论，亲眼看着这只狼人从内心平静到眼神惊慌。

审讯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施压，犯人前期越放松，现在他们抛出压力的时候就越惶惶不安。

耿严已经猜到了林在水想说的话，这是他们帝国护卫队的一部分推论，但暂时还没有在审讯里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两位军校生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他立马对沉稳冷静的林在水刮目相看。

“放弃，”林在水垂下眼，“也就是说你们不在乎，你们的手里还有更多像他们那样的狼人。”

“在帝国长大、拥有不俗的天赋、未来可能在某个领域大施拳脚……你们从十几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谋划这一切，在帝国大范围安插成千上万的狼人幼崽，等着他们长大以后发现他们是狼人，心甘情愿成为你们插在帝国的眼睛。”

“现在刚好是你们要收网的时候，我没说错吧。”

听到后面这些话，邵择都有些意外地觑了他一眼，陷入沉默。

这些内容不是他们那天晚上推出的结论，相当于是林在水的临场发挥，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辟开的思路。

他原本没有想通为什么狼人要布下这个局，现在豁然开朗了。

照林在水这个说法，对方是要让狼人无缝渗入帝国的各个领域，柯修斯、苏凯、符少堂和他代表的都是军事力量，而在更多的角落里，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狼人势力。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居然有不小的可能性。

那么他呢，他从前深信不疑他是人类，遗传了父母的高精神力，然而从他变成狼人开始，他的过去就在被颠覆，如果按林在水这一推论，他从出生就是狼人的棋子。

耿严后背靠在了审讯椅上，大脑飞速运转，暗暗震惊于林在水这些话。

有一个地方他不懂，那就是为什么狼人深信他们安插的这些小狼崽长大后会服从于他们，而不是和他们对抗呢。

大胡子咬紧牙关，这一次不是不肯说话，而是想反驳却憋不出来。

如果林在水的话真假参半，那他可能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

但就是太他妈对了！

这是贾义筹谋已久的计划。

虽然和席琅他们这边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毕竟是狼王手下的左臂右膀，谁也不想对方被帝国揪出来，互相帮了太多忙，顺藤摸瓜肯定会摸出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