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了早上看见的场景。
今早天光刚亮,他揉揉眼睛翻了个身,还打算再睡一个小时,就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开门后看见来人是邵择。
邵择当时有些狼狈,身上的作战服沾了血迹,眉眼布满戾气,杨非凡吓了一跳,侧开身子,磕磕绊绊问:“邵哥,你昨晚没睡好?等等,不对啊你不是租好了房,昨晚就回去搬东西了吗,现在怎么也不该在宿舍楼啊!哎哎哎你怎么一身血?!”
昨天邵择顺利在军校附近租了个短期房,打算在辅导员通知搬
宿舍前凑合一下。
而杨非凡这辈子怎么也不可能猜到,邵择只是回去小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只狼,被迫留在寝室过夜。
杨非凡发现他格外郁闷,听到“昨晚”两个字就开始皱起眉头,然后随手理了下沾血的领口,以一副“莫挨老子”的脸色走进了他的寝室,头也不回说。
“借我躺一会儿,可以的话顺便麻烦你帮我找林在水要回我的通讯器。”
杨非凡一听,以为是林在水昨晚惹急他,两人打了一架还闹出血案了,当即一个激灵,主动站邵择这队,义愤填膺道:“妈的,林在水他居然把你打成这样还扣你通讯器?这就过分了吧,他就不怕被开除??”
话落进邵择的耳朵里,自动变成了嗡嗡嗡的噪音。
谁都想不到,他昨晚还嘲讽林在水好好说话别脱衣服,自己今早就经历了从狼崽变成人、没穿衣服的人。
怕惊醒林在水,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心率飙升,抓起带血的作战服套上就赶紧走了,来杨非凡这儿避难。
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杨非凡这些话。
杨非凡见邵择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手臂往眼皮上遮,一秒入睡,一看就被林在水折腾得不轻,不由得龇牙道:“我去找他算账!”
……
今早的画面像帝国历史课的影片那样,在杨非凡愚钝的大脑里不断播放。
他看着林在水默不作声关上房门,一句“他清楚他自己做了什么”仿佛直接给邵择定了死罪。
再联想到林在水肩上的伤,一看就失血量不低,指不定邵择作战服上那些血全是他的。
杨非凡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想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成形:邵择暗杀林在水不成,反被驱逐出寝室,在寒风萧瑟的夜晚独自一人捂着一身从林在水肩上流出的热血,直到天光大亮,罪证干涸,才敲响他的门。
接下来一整天,林在水回忆起杨非凡当时变幻莫测的神色,都觉得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下午的课程表里安排了精神控制系和作战系的联合课:反精神控制学。
两个专业不和已久,骂也骂过,架也打过,双方都没有兴趣上这节课。
不过现在林在水转到了作战系。
看在能见到林在水的份上,楚程他们整个班都觉得和作战系一起上课也没那么让人难受。
“林在水!”他们远远喊他。
林在水抬头,朝他们走了过去。说起来也纳闷,明明同在战斗学院,训练场和教学楼都很相近,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偶遇他们。
楚程伸出手臂捞住他的肩膀,笑容看起来阳光灿烂:“两个月没见,想我们了没啊!”
他脚下没站稳,险些栽倒在旁边人的身上。
林在水肩膀被狼崽咬伤的地方还痛着,被楚程一碰,立刻疼得蹙起眉头,忍不住轻吸了口气,刚想说的话全被压了回去。
旁边精神控制系的另一个同学喊了声:“楚程你那么大力拍他干嘛!”
楚程冤枉极了,吓得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紧张地看着林在水:“我没拍多重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林在水缓过呼吸,笑着安慰他,“是我肩上有伤。”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联想到了“邵择把林在水打进医务室”的传言。
这边的精神控制系在叙旧,对心狠手辣的邵择腹诽心谤。
那边作战系的一群人看着邵择戾气冲天来上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想凑上去问情况也不敢问。
闻阳瞥了眼邵择,朝杨非凡努嘴问:他干嘛了。
杨非凡被邵择瞒得很死,摇头摊手: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