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也愣了,帝君则又是长叹一声,起身离去。
长青在自己的瑞清仙居内沉默地坐了两天两夜,随后他去了鸿澈星居,他思考了两天该如何还思渺这两魄的恩情,可是最终他也只能告诉自己:“遗憾也只能是遗憾。”
长青感激思渺为自己做的事情,可是要让他为了这份感激而不顾自己的内心,这才是对思渺的辜负。
长青决定依旧按自己的心意行动,他是长青,不是任何人,他去鸿澈星居只是因为他想去,和帝君无关,和思渺也无关。
鸿澈星居内一片空茫,长青走了许久才走到正厅,正厅内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鸿澈星居内仿佛没有半点人气。
长青又一个一个殿堂找下去,直到第三十六殿内,长青看到一个蒲团上盘腿坐着的鸿澈星君。
鸿澈的长发没有束,随意地铺落下去,他双眼紧闭,眉心微蹙,原本殷红的双唇此刻却丝毫不见血色。
长青估计他是入定修炼,所以也没有打扰,只是环臂靠在门口沉默地看着鸿澈星君。
这么看着鸿澈,长青也不得不叹服鸿澈生得确实好看,只不过以前孤傲了些,现在内敛了些。
长青正看着,突然鸿澈猛地一咳,紧接着他的衣服上蒲团上就都沾了血,长青也吓了一跳,快走两步到鸿澈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鸿澈扶着地面再度坐好,平静地捏一个净身诀,将血渍整理干净,随后才开口问长青:“你怎么来这里了?”
长青见他似是没什么大碍,便拿一个蒲团放到地上,隔一丈左右的距离,和鸿澈面对面盘腿坐着,长青说:“闲来无事,过来转转。”
鸿澈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长青则无意一般问道:“怎么会吐血,蛮荒之乱让你受了伤吗?”
鸿澈又是微微一笑,随手将不远处的小方桌拽到他和长青跟前,方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小酒杯,鸿澈给长青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鸿澈轻轻抿了一口酒后,才说:“没有,很久以前受了点伤,偶尔会如此,没什么大碍。”
长青点点头,也端起酒杯,喝一口杯中酒,长青说:“桃花酒,你做得吗?”
鸿澈点点头,说:“习惯了。”
长青没再回话,两人就这么对坐着,喝了整整一壶桃花酒后,长青说:“我走了。”
鸿澈点点头,没有去送,也没说再见。
长青走后,直奔了帝君办公的地方,帝君正处理事情,长青闯进去,他也没有生气,反倒微笑着问:“瑞清上仙有什么事?”
“鸿澈星君到底怎么回事?我问的是他的身体。”
帝君无奈地说:“你看到了?”
“吐血,且血量很大,他的内丹受损了?”
帝君想了想,还是说道:“只有半魂和一魄的人,内丹怎么可能不受损,加上百年的忧郁,内府早就负担累累,虽然我给他清理过身体,魂魄也在慢慢修复,可大概……他多也不过只有两百年的寿命了。”
这一次长青沉默了,对于神仙来说,两百年是多么短暂的一个数字,他再懂不过了。
帝君却接着说:“所有人都在批判鸿澈,就连思渺其实内心也觉得鸿澈是错的,他幼稚冷漠,不懂宽容,也不知道温柔是何物,可是整个天界,不,三界之内又有谁去问过一句鸿澈的心情。
“三界之内所有人都知道鸿澈星君是有着上古神兽血脉的仙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鸿澈是如何出生又是如何长大的,他们只觉得鸿澈自出生起就是神仙,都要尊重他,可实际上鸿澈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他刚懂事,三界神魔大战,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为了拯救神界爆体而亡,也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入魔的神仙刺死的场景,那年他不过才七岁,七岁的少年愤怒地觉醒了上古血脉,而后他帮助神界一起消灭了魔界。所有人都说鸿澈是天才,可是那个亲眼目睹了父母死亡的七岁小孩,谁又去心疼过?你们都在骂他,说他是混蛋的时候,可曾问过他承受过什么?即便是思渺,他也不曾问过,不是吗?”
长青觉得喉咙堵得厉害,帝君接着说:“鸿澈七岁那年我五岁,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见过一个七岁的小孩瞪大双眼,硬是不让眼泪落下的样子,而后七岁的他承受了血脉觉醒时身体撕裂般的痛苦,紧接着他就不得不拿起了屠刀。确实,万年来他骄纵、傲慢,可是七岁之后,他就成了所有人恐惧的对象,没一个人抱一下那个七岁的孩子,然后他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恐惧和恭敬中长大了,一万多年呀,有多孤独?他哪儿知道什么是爱?
他现在懂了,代价也足够沉重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