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没有告诉白缙，等再次春暖花开之时，他已经默默收拾好了心碎，开始兴致勃勃的去挑选好看的义眼，就像刚刚苏醒时，兴致勃勃的去查看各种款式的电动轮椅一样。

缙哥，我仍然想给你阳光。

“怎么能不疼？宝贝...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白缙的眼泪简直止不住，他的所有关于冷静的预设统统崩盘，只需要往和煦眼睛上蒙的那块纱布上投去一个目光。不知道是因为刚做完手术的虚弱，还是因为白缙自己的心理因素，他总觉得和煦剩下的那只眼睛灰蒙蒙一片，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活泼灵动，白缙万分惊恐，他不知道和煦还能否再回头从前的样子，那是他费了很多心

力才养出来的快乐“你怎么不听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他真的一句抱怨都不想说，可是，可是。

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啊！

我真的好心疼。

和煦抬起眼，想去好好看看白缙的脸，此时此刻他又萌生出了感恩，还能够拥有这剩下的一半视力，倘若扎到的是他的另一只眼睛，那么此时此刻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和煦完全没有预料。

剩下的视觉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总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东西，还伴随着麻药渐渐消失后，逐渐加剧的疼痛。

“对不起...缙哥，你别生气，别生气了...”和煦的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的像是风里的小猫在叫“我错了，我又惹你不高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怪护工...是我的错。”

“不要生气...别不要我了。”

“我可以，装假的吧...假的眼睛？”和煦的态度小心翼翼，简直像是在祈求一样“不会太难看是不是？眼皮...疤，能淡掉的吧？是不是...是不是缙哥？”

“你不会不要我吧...我还能好看的，好看的是不是？”

他一句一句的接连问道，一个字比一个字更加颤抖恐慌，似乎他不从白缙这里得到一个完整确定的答案就会无法平静一样。在他的身上轻轻趴下去的白缙忍不住放声痛哭，但是这哭声里的心疼并没有带给和煦任何的安全感。

他真是太害怕了。

比瘫痪更害怕，比失去一只眼睛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