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芳本是不大怕这个皇后娘娘的,从前在府中便是,而如今入了宫还曾当是从前。可这几日磨炼的性子倒是有些收敛了,瞅见苏云棠坐下,自己更是一双手不知道往哪搁了。
苏云棠笑道,“坐吧。”
“是。”许寻芳这才寻了个案边凳子靠着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棠不撒眼,仿佛她多瞧几眼,苏云棠就能把她从这个方寸之地放出去一般。
现下她倒是宁可回停云宫那阴冷的地方呆着去了,到底也是自己个儿的地盘,也算是能松快松快。现在在昭阳宫里,到底是连打个盹儿,都还得留着恒儿放风。
苏云棠随意打量了一番这耳房中的陈设,装模作样地骂了一句绿岫,只道,“你这掌事姑姑是怎么当的,竟然将许贵人安置在这么个边角上。”
绿岫了然她家娘娘不过是说给许贵人自己听得,便只哭丧着一张脸回应道,“是奴婢的错处,往贵人不要介意。明日、明日,奴婢一定差人寻个敞亮通透的房间给贵人。”
苏云棠听罢便用手挡了下嘴唇,眼睛耷拉了下来说道,“本宫说明日还需许贵人来昭阳宫抄写了吗?你这小蹄子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尥蹶子,是真的差本宫赏你一顿板子。”
绿岫跪倒在地,只带着点细微哭腔地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娘娘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许寻芳乍一听闻此事,心中宛如绽开了花儿一般,喜不自胜。她的眉
眼间都带着点喜气,冲散了眉宇间的那点妖里妖气,显得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她用帕子遮挡了一下自己的欢天喜地,又敛下笑意,大度地说道,“原是绿岫也是不知情,娘娘就饶她这一次。”
苏云棠瞥了一眼绿岫,眸光转过的时候化作了一汪春水,温柔极了。她只说道,“若是饶恕了她,便是落实了妹妹得多在本宫这昭阳宫待上几日的消息,本宫怎么舍得呢?”
许寻芳哪曾想苏云棠是在这等着她呢,可她好人刚做又不好改口,可若是不动嘴又是把自己困死在了昭阳宫。她心中懊恼极了,只骂道苏云棠是个狐狸,怎得能这么聪慧。
她当然知晓自己不过是有脸无脑,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攀着一个宜妃就死不放手。宜妃还算是好算计,而自己不过是枚旗子,需要便拿去用用罢了。
可是她若是不攀附着,她又争不过这后宫中的莺莺燕燕,就算背靠着家族势力,也是终有自己把自己玩进去的一天。
许寻芳其实挺明白这个道理,故也不知是该说她蠢笨还是聪明了。
苏云棠见她一张脸写满了懊悔,又是有些好笑。这许贵人不过是个拿出来当枪使的,自然不必要聪明到哪里,好用便罢了。
“瞧把妹妹这吓得,我可未曾说要当真留你下来。”苏云棠今儿个用的口脂颜色浅淡,一笑起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又说,“不过是想问问妹妹,这墨水,怎么是香的?”
苏云棠话音刚落,绿岫便将先前呈上去的宫规递到许寻芳面前。许寻芳接过纸张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便笑道,“娘娘不会埋怨嫔妾偷采了您院儿里的海棠花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