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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睡在拔步床上,一头乌黑长发落在枕间被里。房中未燃烛火,趁着昼夜之间的墨蓝色自然光看他更显得他肤白如玉,其上仿佛落了一层清霜。

他长睫微卷,高鼻深目,睡着时冷面沉沉,阴郁十足。

鸡唱三声。

少年一双眼缓缓睁开,目光冷得能落下冰碴子来。

“主子。”福寿虽然被他厌世目光吓破胆,但依旧忙凑到床前,手中握着盛着温水的白玉杯殷切道,“您刚醒,用些水吧。”

宗豫望见福寿,立刻咧嘴笑开,容颜明净,仿佛是位未见坎坷乖巧懂事的温润少年郎。

“多谢你,福寿。”宗豫单臂撑着床起来,毫不犹豫地拿过白玉杯一饮而尽,夸赞,“多亏有你陪在我身边。”这是他从祝星那里学的一套驭下之术。

多称赞。

福寿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引得主子醒来如此反常,当即跪下认错:“主子,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若奴才有什么做得不周到,请您明示。”

果然他不适合这个路线。

他平日里虽然端方温润,却又清高自持,断不会如她那样称赞手下。

这些人是父皇留给他的,天生该为他卖命的人。所以他在运用自己掌控的势力时,为了如父皇那样,带着自身伪装的温柔外,手段却是无比严格残忍的。

如此众人才能真正折服于他的手腕之下,尊他为主,而不是善待一位暴毙先皇的遗孤那样,可怜他同情他。

他微哂,不过这样开头的一天挺有乐趣。

宗豫坐起,赤着双脚踩在脚榻上双手扶起福寿笑道:“我从祝姑娘那里学的,不过试试,不必放在心上。”

福寿看见他发自内心地笑,轻轻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道:“祝姑娘真是平易近人,温柔善良。”他站起,弯腰捧来鞋履,“地上凉,您仔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