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府学内的读书人家境多数都一般,对于毛巾这等昂贵的物事,虽然早有耳闻,但鲜少有人舍得买上一两条来用用。
清平府学内的学子都是一人一间小屋子,李淳奕的衣着看着虽然质地厚实,不像是便宜货,但也绝对不是市面上最流行的那种料子做出来的东西,再加上李淳奕平日里的饮食素来节俭,因而没几个人觉得李淳奕的家境有多好。
一个自临江县来的学子,就算家境殷实,那又能殷实到什么地方去?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万万没想到,李淳奕的家境居然这么殷实!殷实到了能一条毛巾用半年就沦落到擦脚的地步!
再看那毛巾被,质地要比这条毛巾还厚实,想来定不会是什么便宜物事,还有那驴肉,新鲜的驴肉都比猪肉贵了不知道多少倍,更别提李淳奕拿来的这种风干脱水还加了佐料腌制的驴肉了……
能在清平府学读书的人,有几个脑子不灵活?
看了李淳奕带来的这些东西后,这些人哪里敢再轻视李淳奕?
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找李淳奕打探道:“李兄,你这……平日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得可真深。这等贵重的毛巾都用来擦脚,想来清平府内顶富贵的人家也就是这样做了。不知道李兄家在临江县是做什么的?”
李淳奕想了想,道:“种了几亩薄田,挖了几亩鱼塘,夫人管着家里的中馈,还做一点买卖。”
至于薄田的亩数,鱼塘里养的什么,家里做的买卖又是与什么相关,李淳奕自然不会同这些人多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找李淳奕来研讨学问、请李淳奕去品茶赋诗的人便多了起来,李淳奕推了几次,见实在推脱不过,无法驳斥了同窗的面子,只能有甄别地去上几次。
学问要紧,人脉也不能落下,该处的关系都得处着。
能在清平府学念书的人,或许心中各有志向,品行各有优劣,但没几个是脑子不灵活的,稍稍努力一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番,便是举人,若是有幸留在京城朝堂之上,那便是地地道道的京官儿,若是留不在朝堂,选择了广阔的天地间,那也是一方父母官。
就算没能考上举人,那还有下一届与下下一届呢?谁说人家就一定考不上了?实在考不上的人都会留在清平府这块不大也不小地方上,要么是教书育人,要么是成为一方大族的族中话事人之辈,而自己的根就在清平府,同这些人打好关系,就算无法保证会不会对未来有增益,那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
可李淳奕也不是所有人攒的局都去,他客客气气地同这些极热情的同窗们说了自己来年就打算下场一试的想法,然后又说了自己学识浅薄,需要将更多时间花在经史典籍上,倒也得到了那些同窗的理解,只不过这些同窗背后如何说他,究竟是说他急功近利,还是说他冷漠无情,那都与他无关,李淳奕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总不能要求长在别人身上的嘴尽数都说他喜欢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