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宿舍楼下见到边慈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 纵然脸上挂着刻意外露的笑意。
跟边慈相处的这段日子, 言礼渐渐发现, 比起她的自卑、她的失落、他更害怕的是她的隐忍和逞强。
她并不擅长隐藏, 却又习惯隐藏, 长年累月形成一种面对问题时, 无论自己是否能承受都要承受的本能。
言礼害怕边慈身上的这种本能,倒不是因为这让他心生嫌隙,怀疑自己在边慈心里的分量, 而是因为他担心终有一天,在这种本能的趋势下, 边慈迟早被自我压抑到崩溃,到时候谁也没办法拉她一把了。
所以此时此刻边慈哭出来, 言礼反而松了一口气。
哭出来总比难过还哭不出来要好得多。
边慈哭得很克制,几乎听不见抽泣声, 言礼任由她发泄, 没有出声打断,只默默拿走了她手边的餐盘,起身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 边慈已经没有哭了,抱着书包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呆,像个被父母带去游乐园, 又被父母抛弃在游乐园的孩子。
言礼不忍多看,加快脚步走过去,等坐下后,将湿纸巾递给她。
“拿去擦擦。”
边慈回过神,伸手接过,一个字都没有说。
擦完脸的纸巾被她攥在手里,她既没有提出要离开,也没有要跟他多解释的意思。
言礼可不能由着她肆意消沉,拿出从小卖部买的另外一个东西,递到她眼前晃了晃。
边慈的心思不在这里,第一眼并没有看清实物,只瞥见一抹明艳的颜色,凝神细看之后,才看清是彩虹棒棒糖。
糖面比她的脸还大,放在现在来看毫不稀罕,可是她小时候一直很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彩虹棒棒糖。
忘了那时候卖多少钱一个,总之是她买不起的,那时候在小朋友圈子里很流行,父母给买了,总要拿到学校里显摆一番。
边慈眼馋得不行,不敢跟家里开口,也就在粥粥面前絮叨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