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丝笑意,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瑶心里腹诽,这时你不一样不在乾五所,就算出来遛狗,也没有见抱着狗遛的。她福了福答道:“回四爷,奴才才洗漱完,这就马上回去。”
狗仗人势大叫了两声,盖过了云瑶的回答,胤禛拍了拍狗头,它嘴里呜咽一声安静了下来,他又道:“你先前在笑什么这么开心,怎么现在又不笑了?”
连笑与不笑要管着了?再说她笑什么肯定不能老实交代啊。云瑶脑子一抽,胡说八道起来:“回四爷,奴才先前在穷开心,后来见着四爷的贵狗,慑于它的威风,不敢笑了。”
胤禛:“......”
他斜着她道:“尽说些胡话,还真是对得起你得到的赏赐。”
京巴狗这时候也跟它主子一样,又冲着云瑶呲牙。胤禛喜欢狗,养的狗不但有太监专门伺候,甚至在阿哥所还拥有单独的房间。这就是活生生人不如狗的例子,她还是小小的酸了一把。
她仗着自己退到了暗处,以为他瞧不见,偷偷也跟狗无声呲牙回敬。
胤禛眼力好,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瞧在眼里,将狗突然凑到她面前,唬得她嗖一下紧紧贴在了墙上。
他忍着笑,慢悠悠施然而去。
云瑶拍了拍胸口,回头望了一眼胤禛远去的背影,抹了抹额头又出来的细汗,沮丧万分,又怏怏跑回耳房再洗了一次。
下次一定要谨慎,谁知道大月光下能见到鬼呢,狗不是好狗,狗主人也不是好人,心眼真小。
云瑶晚上做了一整晚被狗追的噩梦,到了早上起来觉得腰酸背疼,整个人都蔫了。
吉祥见她不对劲,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瞪着她道:“早说了让你别吃太多冰,现在病了吧,你哪里不舒服,说给我听听,我去寻魏谙达拿点药回来。”
宫里有规矩,主子病了才有太医诊治,像他们这些奴才生病,不是自己挺过去,就是求得得脸的奴才,去太医院说得了什么病,太医根据病症开幅方子对付过去。
云瑶前辈子就最讨厌吃药,尤其是喝黑乎乎的中药,她觉得又累又困,重又躺回去闭着眼睛道:“没事,我再睡一觉就好了。”
吉祥无法,只得放轻手脚让她睡觉,等到她再睡了一觉,见到她又生龙活虎便放下了心,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还是胖点好,什么病都得绕开走。”
云瑶倏然心惊,若是大家都像吉祥这样想,那她以后装病会没人相信怎么办?
她揉着自己饿瘪下去的肚子,下定决心少吃点东西减减肥。为了自在生活,她真的咬牙坚持了下来,连着好几天都只吃了一半的饭。
谁知道因为她的节食,又出了件丢人到家的事,她只恨不得能钻进地里,干脆把自己埋了做数。
除了银子之外,还巴不得康熙再多惩罚她几次,让她每餐都能吃到白灼虾。可期盼总是落空,康熙知道了她的好胃口,就再也没有罚过这种好事了。
清溪沿途僻静处,还多了些小太监小宫女守着,云瑶都快把白眼翻到头顶上去。她都穷得叮当响了,哪里还会去捞虾,再说天气愈发凉,下水她还怕生病呢。
畅春园也在准备康熙御驾前去木兰围场,就这两天就要启程了。要是她敢再闹出幺蛾子,估摸着康熙会将她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上辟邪。
魏珠与云瑶一样穷,成天削尖脑袋想着去跑腿赚点赏银。梁九功为了惩戒他,能捞到好处的差使统统没他的份。等罚够了,梁九功才终于大发善心,把两人捞出了冷宫。
湖里起了新藕,御膳房用藕做出了各种新鲜吃食,康熙下令赏给了各宫主子与阿哥们。这份肥差梁九功把他们两人也算上了,让他们能赚到一点打赏。
成年阿哥们,除了大阿哥三阿哥在外开了府,康熙来畅春园他们也住在了附近的别庄,太子与四阿哥以下的阿哥们,都还住在畅春园。
太子住在西南角的无逸斋,距离清溪书院最远,魏珠主动揽了辛苦些的差使,胤祯住在荷花池畔的东所,路途近些则让给了云瑶。
两人带着小太监捧着食盒一路同行,走出梁九功的视线之后,俩难兄难弟的脸便垮了下来,互相看着长吁短叹。
魏珠满脸心痛,哀怨地道:“这人缺啥都不能缺钱啊!”
云瑶眼神不受控制瞄向他下面,他嗖一下夹紧了垮,气得嘴都歪了,“要不是你我有过命的交情,看我不揍你!”
云瑶才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凑过去问道:“你有多少银子啊?”
魏珠比了根手指,云瑶不屑的撇了撇嘴,“还以为多少呢,我也有你这么多啊。”
“十倍!”
“哟呵!”
云瑶小嘴张得滚圆,都是做奴才的,他居然这么富有!鼻子冷哼了声,斜着他道:“你傻不傻,这么多都带出来不重吗?”
“全部换成了金条,不带着心里不踏实,打小穷怕了,钱就是我的命,哪里会在意这点子重量。”
魏珠神情恍惚了片刻,叹息着道:“不过都是贱命一条,主子要你三更死,你断不能活过五更天,有再多银子也无用。”
云瑶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你没有去那个吗?就是,那个养个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