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给陈嬷嬷的冲击很大!她服侍韩老夫人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曾想临老了被毫不顾惜当作一颗弃子。老夫人将她隔离明摆着是怕她已受了传染,要让她自生自灭。如斯狠厉无情,哪里有丝毫的主仆情谊。
在被隔离的日子里,陈嬷嬷愈想愈是心灰。而因着老夫人的心狠手辣,便益发衬出卿夫人的好来。老夫人脾性挑剔,规矩多。稍有不满就会大动肝火。东屋里发落下人是家常便饭。卿夫人却恰恰相反。虽寡言少语,却性子温和。对着她们下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她来北院这么几年,就没见过卿夫人发过脾气。较之老夫人的刻薄与严厉,卿夫人简直有若仙女娘娘。
是以二爷要赶她回东屋,她实在不甘愿。她心知肚明二爷是恼她待卿夫人不够忠心。原本她只是老夫人派过来暗里监看卿夫人的,可如今,她却是真心情愿想要认卿夫人作正经主子!
念卿不知陈嬷嬷所犯何事,使得爷要赶她走。虽与这嬷嬷并不亲近,但眼见她这般情状不禁也很是不忍。
念卿抬眸看向韩奕羡,眼里流露不落忍的神色。韩奕羡拍拍她的手望着陈嬷嬷,少顷淡道:“今日看在夫人面上,且应你这一回。以后记得你的本分!若再有异心,爷定不轻饶!”
陈嬷嬷如蒙大赦,忙不迭磕头:“谢二爷开恩!谢卿夫人怜悯!老奴日后一定竭尽全力伺候主子!”
“下去吧。”
“是!二爷,夫人。”陈嬷嬷抹着泪行礼,感激涕零的去了。
韩奕羡执起药汤拿着汤匙舀一勺,放在嘴边吹一吹,又细心的用嘴轻轻试了试温度,方喂到念卿嘴边。
“好了,爷的乖娇儿!喝完这个咱们就能歇个午觉了!等歇够了午觉,咱们再食那成药丸子。”他语声带笑,眉眼温柔。是如同哄女儿一般的语气。与刚才对陈嬷嬷的冷厉判若两人。
院门外,锦凤直直的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已经拧绞成条状。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们之间相处的情形。听再多碧枝探来的消息,都不及此刻给她的打击。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看过她!用看虞念卿的眼神。这样的深情,这样的温柔。从来没有过!
锦凤盯住念卿,以看情敌的苛刻眼光细细的打量她。湖水绿白貂领斗篷,里面是月白色夹袄同色系套裙。一头青丝如绢披散至腰际,巴掌大的小脸,下颌尖尖病态的苍白。然而,锦凤却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嫉妒得发狂,也无法罔顾事实自欺欺人。
虞念卿果是勾人的妖精!一场大病下来,竟然还让她病得更好看了!眉目楚楚,姿容如画。清减的脸,让她原就秀致的五官更形凸显。而点漆黑瞳,秀气脸容搭着她苍白的面色,映在人眼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的美。病西施似我见尤怜。眼看她一副娇儿无力的娇慵模样,倚在爷怀里由着他精心伺候,锦凤几欲咬碎了银牙。
他竟这样的对她!这样的对她!
前一个她是虞念卿,后一个她是她自己。多么鲜明的对比!他为虞念卿抛却生死,什么也不顾!他情愿舍弃一切和这个女人同生共死,那她算什么?!她的孩儿又算什么!
整整二十多天,他似浑然忘了这府里还有个西院。院里还有她,和他们的哥儿在日夜盼着他。锦凤心内冷笑,心知他大概是怨她要去梅子坞,害得他的心头肉遭此大劫!可是她就不委屈?哥儿们就不委屈?虞念卿这一病,闹得人心惶惶,害得她的俩哥儿周岁礼都没能庆贺,生生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