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约莫一个时辰后,张老太医带着他的弟子和一个药童抵达韩府。一行三人都戴上了纱罩蒙住口鼻,各自的手上亦戴着特质的薄皮手套。

事急从权,何况张老太医德高望重,年逾古稀。是以,韩奕羡直接引领着老太医进了里间。只留了他的弟子和药童在院子里等候。

张老太医眼见韩奕羡全无忌讳,面上一点防护亦无。他并未感到吃惊,这位韩家家主与他这卿夫人伉俪情深,他早已十分的了解。只心里不由得感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以韩二爷的人材相貌,身份地位,能对一位女子如此舍生忘死倾心以待,委实难得!

一通望闻问切下来,老太医的脸色不似来时那般凝重,但也称不上松缓。

韩奕羡望着他,目中到底带了些紧张与忧色。他能无怨无悔,从容的陪着他的卿儿一道下黄泉。但那是针对最坏的景况。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更希望这是一场虚惊,企盼他的娇娇可以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而张老太医的诊断将一举决定他与卿儿的生死。

老太医名满天下,医术有口皆碑。韩奕羡对其很是信服。

“还请二爷借一步说话。”

老太医是个规矩人。问诊结束,他便不想再逾矩呆在人家妇闺中。

韩奕羡将念卿的被子掖好,随着老太医来到院中。

老太医习惯的伸手想要捋捋自个花白的胡须,碰到纱罩又放下。尔后沉吟道:“老朽观夫人脉象阴阳两虚,气逆肺经。确系于心肺有所亏损。但夫人干咳无痰,虽伴有咳嗽低热,却并未有浊痰,咳血的症状。依老朽的诊断,夫人是不是肺痨还需观察几日,方能定夺。且老朽查到夫人肺有积水,积水的情况还不轻省。若老朽没有猜错,夫人近些日来定有过溺水的意外。”

韩奕羡听得前面心下微松,再听到后头不禁微微皱了下眉。溺水?

他心下暗惊,莫非他不在的几日间,卿儿竟有过溺水的意外。

是意外还是人为?他眸中登时有厉色闪过,旋即又暗自否决。不可能!他料想在他的府邸,还没有谁有那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卿儿下手。

而母亲虽然不喜卿儿,现今却已犯不着对她使那般黑手。至于师氏,她纵是嫉妒卿儿,也不会傻到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派人于卿儿不利。那卿儿为什么不说呢?韩奕羡蓦地想到母亲那一番言语,顿时似有所悟。一双俊目不由露出些厌烦。

他正思量,又听见老太医接道:“虽暂未能确诊夫人所患之症是否就是肺痨,但总归于肺有损恐有传染,切不可大意。府上还是需要做到必要的隔离。二爷当明白老朽的意思!”

老太医口气郑重,颇是严肃。眼里是医者的理性与大义。韩奕羡自然遵从恭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