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倒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但眸光平静不辩喜怒。她有点摸不清。他不再有动作,她的猜测与疑惑只能捂在心底。然后暗地留了神,细细的观察他。
至于念卿,她本就不是个管事的。自嫁进韩府,初时为生养求医问药,全副心神都放在求子上头。而有了女儿,更是一门心思的看顾孩子。她素来活在她的小世界里,活在韩奕羡的羽翼下。心里眼里从来只有她在意的人和事。旁的人旁的事,一路来,都有韩奕羡替她安排打理。
虽然也奇怪他为什么要打发了咏翠和玉琴,但她对韩奕羡惯是顺从,惯是依赖。他既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他总归不会害她。
咏翠同陈嬷嬷一样,是过门后婆母指给她的丫头。不同在陈嬷嬷先头是婆母屋里的人,而咏翠才卖进府不久,便由婆母指着过来了她这里。
因为喜静,她的丫头不多。比之西院奴仆成群,着实要简单清静得很。事实上,初入韩府,要按她的意思,她只用冬灵一个已是足够。冬灵是她自己带进府的丫头,是她的爷在相识之初,执意着人精挑细选买来服侍她的丫头。
冬灵性子纯良,人灵巧,与她十分投契。两人亦仆亦友,形同姐妹情分甚笃。只嫁了爷,他再不肯只得一个丫头服侍她,又兼之他不收通房,不爱丫头伺候身边只有小厮。故而由得婆母给她另派了丫头和一个嬷嬷。
许是不投缘,对咏翠与陈嬷嬷她一直不大亲近得来。而这两人对她亦远不如冬灵忠厚,尽心。是以,韩奕羡遣走咏翠,她并不太难过。人各有志,咏翠既无心待她,那不若由其另寻他处,也算各得其所。
念卿自来生活单纯,她压根想象不到发卖丫头会有的个中内情,更不知韩奕羡发卖咏翠她们的真正原因。而韩奕羡也不会告诉她这些真相。她的稚纯是他想要全力守护的东西!
时光如梭。很快临近锦凤的生辰。这几日里,因为锦凤的“伤情”韩奕羡多歇在西院。日间携锦凤并俩哥儿去东屋给母亲问安,坐上一会。尔后去外院听各管事汇报各处的事务详情,再酌情处理下达指令分派人手。而每日里,他都会抽空去北院看看念卿母女。敦促她喝药,逗一逗女儿。
至出行去蓟城梅子坞的当天,韩奕羡早早便来了北院同念卿告别。他将人揽在怀里,抱着亲了一会,柔声低语道:
“乖卿儿,顶多五六天爷就回了!你等着爷,爷回来就来陪你和荷儿。”
念卿心中涩苦,却是温顺点头。
事不由她,她只能接受。
韩奕羡捏了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低低道:“你乖一点,不要哭!”
念卿忍住鼻端的酸涩,勉强点头。
韩奕羡轻轻叹息,俯首温柔的亲吻她的眼皮。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