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聿安看着她的身影,旋即侧眸瞅了眼大门紧闭的屋子。他心中了然,微微淡笑一下,从善如流的跟着走了过去,自行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迟墨自然也没想给他上茶,以礼相待。她只是微抿了嘴静默的等着,等着接招。
章聿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细细端详了她一番。今天她依旧穿的清新淡雅,气色也很不错。只是眉眼冷淡,脸上没有笑容。整个人清清冷冷,神情淡而沉默,透着隐隐的抗拒。
他知道,如今她对着孩子温情而恬柔的神态,那种发自内心的欣悦的笑脸,她不会给他。可即使这样,看见她,他却感到宁静。昨天还心烦意乱,破天荒失了风度,迁怒于人,不留情面的开除了一个女员工。这会见到她,他的心却静了下来。
他深深看了她好一会,方扬了扬唇角轻浅一笑,对着眼前这张表情戒备,显然不欲先开口的面庞温言道:
“小墨,我不会同你争孩子。”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舒缓,话说得很温柔带着明显安抚的意味。
闻言,迟墨一怔,很是意外。她愣然望着章聿安,忍不住露出讶异的眸光。她其实还是有点紧张。事关豆豆和芽芽,她没法做到完全安然,没法不感觉到些焦心。
纵然她有很多钱,请得起这世上最好最贵的律师团。可若她的对手是章聿安,若他起心要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那么便是她有再厉害的辩护律师,想要赢得官司怕也极是艰难。甚至,她有可能会输掉官司。
提到章聿安,认识他的人几乎都会夸他斯文儒雅好风度。一直以来他出色的外表,成功的事业,以及在外表现出来沉稳从容,温文尔雅的翩翩风范,都颇为人所称道。
这样的人因为在人前表现温雅,似没什么架子。瞅着温润如玉,涵养好而友善端方。难免给人留下其很好说话,容易打交道,是善与之辈的感觉。甚而因为其人实在生得好,只眉目舒展微含浅笑已叫人观之如沐春风,不自禁就会让人产生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人么,向往美好的人与物是天性。
只显然,这都是错觉。试问一个短短几年间便能东山再起,在尔虞我诈的商界重新立足一气登顶,站上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谦谦君子。
能在商界如鱼得水的男人都不会是君子。无论他们表现的有多么绅士,仁和有礼,究其本质,都不过是穿着燕尾服的狼。而狼哪有吃素的!征服掠夺,好争斗,必要的时候可以冷酷无情给对手致命的打击,这才是商界大鳄的本性,或者说只有内里强势的人,才能为达目的而排除万难,不惜一切的只为获得成功,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一如章聿安。
至少就迟墨所见,章聿安没有失手过。这些年,但凡他想要的,他都得到了。似乎只要他有心,他就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甚或迟墨相信,即便当年在章家破产,在他最落魄的时刻,若是他想,他就有能耐留住宋苒。只是他选择了放手。
有这样的对手,无疑是危险的。倘若她要和章聿安对簿公堂,与之相争。可想见,必是一场硬战未必会有胜算。她有钱,章聿安只会比她更有钱。她有的,章聿安都有。而章聿安有的譬如人脉,手段,那些她望尘莫及的关系网,她都没有。支撑她的只有势在必行的决心,以及在她和章聿安的婚姻里,他是过错方,是先行出轨犯错的那一个。
夫妻因第三者弄到离婚,往往很难好聚好散。但她和章聿安在离婚这件事上,并没有撕破脸。他们俩都表现得非常理性。章聿安是由来的冷静,她是认清现实,不得不接受的被动的冷静。总之,他们都很好的维持了体面,不曾恶言相向互相攻击弄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