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舍不得还是要在这里分开。
到了学校,李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直奔导师家里。傅飞岚家就住在学校后门附近的家属院,这个点他还没有睡,知道李知回来,特意积攒了很多资料留给他整理,让他到了庭州先去他家里一趟。
最后抱了一沓厚厚的书籍和资料离开。走之前,师母热情地塞给李知许多刚买的新鲜水果,用塑料袋装好让他带回去吃。盛情难却,李知只好连声道谢。
尽管还没有开学,但李知到学校以后依然每天都忙得闲不下来,先是花时间整理资料、分析数据,期间又做了很多准备,随后陪同导师参加了一个国际会议,收获颇丰。
隔着聊天框,两人的交流变得很少。李知起初还会问一下林潮生每天在做什么,假期生活是否愉快,后来就变成了简单的“早”和“晚安”。林潮生大概也很忙,回消息总是不及时。
逐渐升高的温度昭示着庭州结束了本就短暂的冬天。这里和吉林像是处在两个世界,吉林的冬天很冷,刚来临的春天也是,冷得几乎和冬天没什么区别。
李知倒宁愿这里能像吉林一样下雪,让大雪围困住他们,这样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两个人。他总感觉林潮生好像比之前冷淡了。
李知不知道怎么追人,但可以学。
追人也得讲基本法,需要走流程吗?
要不要先认真地表一次白?不必了吧,李知又想,反正林潮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很不真诚啊?如果林潮生感受不到真诚,那就会显得他的这份喜欢来得很随便。
他对什么事都没有太大的热情,就算有,也只是间歇性的。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很难得,这让他莫名感到烦躁,更多的是紧张与无措。
李知总说顺其自然就好了,但他其实知道,顺其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事,但凡再多一点决心和勇气就不会说出这四个字。
有天早上他给林潮生发的信息没有回。
那天直到很晚,林潮生才回复:手机没电忘了充。
李知觉得这是一个过分拙劣的借口。和林潮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不说百分百了解他,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一直以来,他总是看林潮生的反应行事,不远离也没有过分逼近。他先点着了火,林潮生不仅没有泼冷水,反而跟着又添了一把火,可火还是没能烧起来,这只能怪他太笨。
火苗扑簌着跳动,将要熄灭,岌岌可危。
关于林潮生的生动影像仿佛电影倒带,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梦中,只是这一次的梦却很不一样。
没有前因后果。他梦到夜里和林潮生去看海,依然是海参崴冬天里的海。很冷的夜晚,他们并肩站在岸边,海风冷得彻骨,远处的海与天都是一片昏沉的黑色。
他问林潮生等到夏天的时候要不要去离庭州最近的一座海滨城市看海,林潮生没有回答他。
李知突然心很慌,于是又问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林潮生转头看他,眼睛灰沉沉的,像蒙着一层雾,他说:“得不到回应就别再问了,非要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是吗?”仍旧是那种和缓温柔的语调。
李知却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一阵恍惚。枕边的手机一直在响,系统自带的铃声在一片黑暗的空旷里回荡。
他先松了口气,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代悦然。
李知睁大眼看到时间,怒气直起,半夜两点多了。代悦然,可真有你的,你最好是有万分紧急的事。
李知在吉林时印象最深刻的事之一,就是某年鬼节,凌晨三点多,代悦然给他打电话,说刚看完一部鬼片,不敢上厕所,给他打个电话壮壮胆,气得李知半个月没理她。
不知道这次什么事。
接通电话。
“哥,你在学校吗?”代悦然的声音急促地传进耳朵。
“在。”李知坐了起来。
“你睡了吗?”都这个时候了谁不睡觉?李知简直想骂人。但是不能骂,骂她等于骂自己。
还有个原因,他听出来代悦然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