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从不觉得爸爸的工作丢人,其实,真正让他觉得丢人的,是爸爸因为工作关系,求人帮他转学,又因为人家帮忙办成了这件事,而整日摆出一副欠人家的,要用这一辈子来还,也未必能还得清的姿态。
而那个愿意帮忙的人,是纪然的爸爸。
他沮丧,他懊恼,他忿懑,却无能无力。
因为,那个为了他,甘愿低微到尘埃里的人,是他的爸爸啊!
于是,他看似顺理成章地,转而将这满腔的不平不忿转嫁给了二哈。好像每次面对她的笑容板一张冷脸,便能消减他内心的不平,不忿,让他暗涌翻腾的内心得以暂时的平衡,而全然不顾为了这可笑的平衡,会让纪然有何种感受。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残忍打破这个平衡的人,会是他的爸爸。
将他心头的那个缺口彻底砸烂,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只为了让阳光照进,捂热他心里的冰。
他不知操场后面的太阳是何时掉落入世界彼端的。
许久,当他终于擦干脸上的泪,抬头时,足球场边的塔灯已经点亮。
他像被抽空了似得,走下看台,走出脚底那方阴影,迎着刺眼的塔灯,缓步向前走去。
第17章
从校医室回来,纪然昏睡了一天。
睁眼醒来,宿舍里窗帘半掩,光线昏暗。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傍晚,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胳膊举上前额,发呆。
她试着努力回想,自己躺在病床上,第一眼看见姚远时,他的眼神里可有一丝关切的神色。
或者说,她所看到他眼里的神色,是否可以定义为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