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说:“你和我爸,还有小华都是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三个人。你们仨做的每一件事我觉得都肯定是为了我好,你和小华就不说了,我知道我爸虽然平时不太亲近我,但他其实和你俩一样爱我。你们仨有一个出事我都没办法接受,如果被人一锅端全没了,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我肯定还会好好儿活下去,说真的我说我要去寻死觅活就是吓唬你的,我也不是那种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跛叔,你们能把我送国外,能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地过日子,但这日子有什么意思?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跛叔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回答:“你还有很多朋友,也很容易交更多朋友。”
我说:“他们又不是你们。”
我也很重视我所有的朋友,可家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我在朋友面前可以示弱,可以百无禁忌,但我在家人面前其实一直都很强势,我希望能够掌控我的家庭,让这个家庭里的人有任何事都来依赖我。
很客观地说,我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成长期也没觉得自己日后会弯成一盆蚊香,在我家这环境的熏陶下怎么也会有点大男子主义倾向。
但我想起这一件事,就会觉得很挫败,因为我完全没成功。我爸完全不搭理我,跛叔把我当小孩儿,余世华干脆自己装成傻子来把我当傻子哄。这让我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挫伤,让我觉得十几年的书白读了,百无一用。
种种复杂的情绪堆砌到一起,千头万绪,我就觉得很烦了。
跛叔又沉默了好一阵子,说:“你别都往坏处想,事情不至于全都往坏处走。”
我没回应他,转头看着车窗外头。
车流终于开始挪动了一点点,跛叔开起车来。
从那天回来之后,过去了两天。跛叔很忙碌,白天几乎不在家,晚上回来还得强行跟我尬聊一会儿才敢走。但我也没跑,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家里写论文,偶尔找我小妈尬聊。我跟我小妈真的很尬,超级尬,他看起来早晚都要被我尬死。
直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跛叔又回来了一趟,先是站在楼下跟心腹小弟吩咐事情,吩咐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夕阳把他的脸照得红彤彤的,跟有喜事儿似的。
我站在窗前看着跛叔,问坐在我身后的小妈:“你有没有觉得我爸跟跛叔长得有点像?”
小妈没理我,可能嫉妒我跛叔跟我爸有夫夫相。活该他嫉妒,要没有他,我早撮合我跛叔跟我爸了。
我继续说:“跛叔很担心你抢我的财产。我觉得你们搞艺术的人应该是金钱如粪土,而我搞文化的也是一样。不过他既然这么冤枉你,你等下打他记得打重一点,如果你打不晕他,我爸就可能出事。如果我爸现在就出了事,那咱俩谁也分不到钱了。”
我小妈还是没理我。
我看着跛叔往楼里走,回头朝我那高冷的小妈说:“准备动手吧。”
没错,我跟阿Bo联手了。
跛叔千防万防,也没防过阿Bo,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很可能跟我一样觉得阿Bo不在乎我爸的死活吧。
但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打动阿Bo啊,比如说黄奇的下落。
当我冲进阿Bo的房里,摁住他的乐谱,一口气把事情带合作内容带利诱条件说完之后,阿Bo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说:“好。”
我当时还打算把满肚子的劝词说一遍,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他说:“嗯。”
我酸溜溜地说:“为了我爸还是为了姓黄的?”
阿Bo瞥我一眼,说:“把手松开,出去。”
我讪讪地把手松开,看着他把乐谱拿回去,然后冷淡地说:“为了让你闭嘴。”
有性格,很好。
就这样,阿Bo答应跟我合作了。托他的福,我好歹能跟外界有点联系,并且得到一点我想要的情报。反正全家上下里外都只防我,没人防他,可能因为我太正气而他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第5章
跛叔来到了我的房间,假装很风平浪静地跟我聊了几句,就说要走。
我问:“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啊,走得也挺早。”
跛叔说:“公司有点事,我早点回来看看,等下得去赶个饭局接大哥。你要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我说:“有点事。跛叔,你是不是很久没抱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