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失态

妾无良 小夜微冷 2956 字 2022-10-06

说罢这话,李昭斜眼望向袁文清:“国事就有劳首辅调度了。”

袁文清行了个拱手礼,忙称是。

李昭拳头攥起,又看向沈无汪,冷声道:“元妃骤然早产,朕疑心和张达齐脱不了干系,你去趟象州,查一查此事。”

沈无汪亦沉声领旨。

吩咐完这两宗事后,李昭两指揉着眼角,疲累地挥手:“行了,二位爱卿先回去罢,仁美留下。”

我朝前望去。

梅濂低头端坐在椅子上,而袁文清和沈无汪则起身行了个礼,往出退。

哪知就在此时,刚退了几步的袁文清忽然停下脚步,噗通一声跪下,抬头望向李昭,哽咽着劝:“如今秋日苦寒,陛下还当好生保重身子哪,请你务必要节哀。”

“放肆!”

李昭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下长桌,竟将案桌上的茶盏给震倒,水流了一桌子,他的脸在瞬间涨红,噌地一声站起,两指指向袁文清,厉声喝道:“什么节哀,元妃好端端地躺在里头,朕节什么哀!”

说到这儿,李昭随手抓起茶盏,朝袁文清的头掷去,袁文清竟未躲,额头硬生生挨了这下。

饶是如此李昭还不解恨,随手抽了份章奏,从长桌后转出去,疾步冲到袁文清面前,扬手啪地一声打向袁文清的头,他双眼通红,勃然怒斥:“朝中臣子都言你铁心铁面不讲人情,元妃好歹与你是旧相识,帮你袁家抚养大了姑娘,你不念她的恩情,反倒诅咒她,好冷的心肠!朕信任你,将璋儿交给你教养,你瞧瞧朕的长子如今是何样子,如街上泼妇般尖酸刻薄,这就是是你教的好徒弟,如今你还敢顶嘴!”

瞧见此,我无奈地摇头。

其实袁文清哪里诅咒我了,实在是李昭这狗东西因我的昏迷不醒,他心里本就悲痛烦躁,又因李璋言行窝着火,而今竟这般失了往日的沉稳分寸,毫无道理地将气撒在内阁首辅身上。

我忙往前看去。

袁文清这时跪直了身子,那张方正的脸窘得通红,目中似含泪,明显憋着千言万语,但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还是胡马上来打圆场,他将袁文清搀扶起,不着声色地往出推男人,忙道:“首辅大人身上似有酒味,舌头都打结了呢,快去喝几碗醒酒汤,为陛下好好办差事。”

三推两搡间,胡马就将袁文清给送出去了,紧接着,胡马又将屋里的太医们赶出去,并关上外间的门,他躬身冲李昭行了个礼,扭头朝内间望了眼,低声道:“小木头还在里头呢,恐他饶了娘娘的好眠,奴进去照看着他。”

说罢这话,胡马就恭顺地退到内间。

此时屋里,只剩下李昭和梅濂二人。

李昭如同一只被秋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萎靡了下去,他没站稳,直挺挺地往后倒。梅濂瞬间弹起,冲过去扶住李昭,满脸皆是担忧:“陛下、陛下您没事吧,臣这就宣太医给您瞧瞧。”

“无碍。”

李昭拍了拍梅濂的手背,长叹了口气,皱眉道:“仁美啊,朕长话短说,三个月前冷宫贱妇曾诅咒过妍儿,说她只有三个月寿命,想必你也听说了,前几日云雀去请杜老给妍妍诊平安脉,哪料路上忽遭疯马袭击,杜老当即就摔出轿子,被那疯马踩踏成重伤,到现在都昏迷着。朕实在觉得这些事太过蹊跷,大福子去洛阳办差去了,抚鸾司又不可尽信,而今朕身边只剩你一个可信之人,你给朕去细查查冷宫和郑贵妃,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要陷害妍妍!”

“臣遵旨。”

梅濂连连点头,强笑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定将此事彻查清楚……”

“你为什么要笑?”

李昭打断梅濂的话,一把推开他最得力的酷吏利刃。

忽然,他仿佛悲从中来,眸中含着泪,连连摇头,上下打量梅濂,斥骂:“她好歹跟了你十四年,辛辛苦苦为你操持家业,虽算不上顶顶的贤良淑德,可也好歹与你举案齐眉了吧,给你纳妾,为你侍奉老娘,你怎么连一点恻隐心都没有,她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梅濂瞬间方寸大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以头砸地,泪如雨下:“求陛下恕罪,臣有罪、臣有罪,臣愧对娘娘啊。”

“行了行了。”

李昭手扶额,厌烦地挥手:“别饶了她清静,滚!”

……

瞧见这一切,我隔空扶住李昭,剜了眼退出去的梅濂,撇了撇嘴:“他满心满眼只有权势利禄,心里早都没我了。”

我环住李昭的腰,随他往里间走。

往前看去,胡马怀里横抱着睡着的睦儿,他看见李昭进来了,忙迎了上去。

李昭没理会他,气恨地抓起瓷瓶,高举过头顶要砸,忽然望向炕上躺着的“我”,他没敢砸,轻轻地将瓷瓶放回到桌上,冲到炕边,俯身痴痴地看昏迷的那个我,心疼道:“你怎么会嫁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妍妍啊,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早早来找我。”

他大拇指刮着“我”毫无血色的唇,凄苦道:“你最爱美了,每日家都要妆扮,快醒来好不好,你现在好丑啊。”

我站在他跟前,用袖子抽打了下他,骂:“我都这样了,你还刻薄。”

“朕给妍妍妆扮,好不好?”

李昭疯魔般咧唇一笑,起身朝梳妆台奔去,他翻箱倒柜地找胭脂,找到一盒嫣红的膏子,刚要往回折,猛地顿足。

他低下头,往脚踏的毯子望去,脚重重地踏了几下,皱眉道:“怎么,这儿竟还有个暗格?”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当初我将风和先生给我写的信、作的画全都收在暗格里,还有那两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