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给我和八弟各行了一礼,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回去了,免得大人担心。”
那个大人二字,云雀说的有些重。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啊,我如今做了李昭的画眉鸟,是得回去讨主人的欢心。
“牧言,姐姐得回去了。”
我让云雀拿出包银子,塞给八弟,哽咽道:“这是姐姐的一点心,如今快到年下了,你拿着给我的两个侄儿做几件衣裳,别再给人抄书了,买上些良田铺子……”
“不用了姐。”
八弟把银子给我推来,笑道:“我若是一夜暴富,岂不让人怀疑?我瞧着你也有说不出的难处,就别记挂我了。我看这桌子菜都没动,待会儿装了带回家去,让孩子们吃了就行,就当姑妈疼他们了。”
我心里又一阵疼。
虽然我什么都没说,可八弟应该品出什么了,他不想给我添乱。
“好。”
我让云雀把银子收起,抓住八弟的手,不愿放开,一边往出退,一边嘱咐他:“有困难了,就找谢三爷,他会帮你的。”
“知道了。”
八弟摩挲着我的手,柔声道:“你也是,注意身子啊。”
“好。”
我强忍住眼泪:“姐得空了,还会看你的。”
“行。”
八弟含泪,笑道:“等下回见面了,我让那两个小子给你磕头。”
……
再不舍,都要分别。
我相信慢慢地都会好起来,我们姐弟以后会堂堂正正地见面,坐在一起用饭、说笑。
……
别了八弟,我和云雀从酒楼的后门出去了。
此时天已暮,寒气渐渐上涌,我环抱住胳膊,行在寂静的小巷里,笑着问:“大福子呢?”
“他去牵马车了,方才他说街角那家卖的糖饼好吃,还说路过时要给您称两斤呢。”
云雀扶着我,笑道:“夫人笑起来真好看,奴服侍您有七个来月了,从未见您笑得这般开心过,您以后也要高高兴兴的,这样小皇子才健壮。”
“偏你嘴巧。”
我笑着嗔了句。
不过这丫头说的没错,今儿的确是我回长安最高兴的一日。
正走着,前头的小门里忽然冲出个男人,横在我面前。
那人中等身量,穿着锦袍,鼻下留着微须,左右脸肿的老高,能看见清晰的红掌印,袍子上遗留着干了的茶渍,一脸的骄矜,正是张达亨。
“那阵儿谢子风带着高瘸子上了二楼,爷隐约看见包间里闪过个女人身影,原来是你。”
张达亨上下打量我,皱眉问:“你和谢子风什么关系?”
我心跳得很快,旧日我同素卿交好,是见过这小子的,当年这小子一口一个妍华姐姐地叫我,对我很是恭敬,得赶紧走,莫要让他认出来。
我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往前走。
“爷让你走了么?”
张达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忽然疑惑道:“咦?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
“你认错人了。”
我往开挣脱,头又低了几分。
“你、你……”
张达亨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你是高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