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没钱好。”林箫吟不以为然地说。
李总点头道:“这倒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少年轻人还是愿意做的。”
谢九黎在旁听着李总的发言,也懒得再去深入计较她当年和沈家之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或许五年前的她会看在沈雾沉的份上多上点心,但现在就不必要了。
反正现在的沈雾沉也不会轻易被李总、沈家摆布。
“对了,”李总又看向谢九黎,“但你似乎没那么喜欢他啊。”
林箫吟扬扬眉,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谢九黎啊了一声,她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问:“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林箫吟摸了包烟出来,淡淡道:“别人不好说,但当事人恐怕不可能不知道吧。太有边界感,就说明心理上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亲密――抱歉,你要是不喜欢听,可以当我是在放屁。”
“没关系,”谢九黎笑笑,“可能比不上他,但我现在其实还是挺喜欢他的。”
林箫吟的动作停在原地,她像是在看怪物似的定定看了谢九黎一会儿。
李总掩嘴笑了两声,把林箫吟想说但没说的话说了出来:“年轻人,你的性格稍微有点可怕啊。”
谢九黎没接话,因为林箫吟的助理已经带着被牛皮纸包好的画回来了。
“不用送我了,你们继续聊吧,挺有意思的。”李总随意地朝林箫吟摆摆手,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林箫吟摸着手里没点燃的烟――画廊禁烟――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你的男朋友……那是贺孤舟吗?”
“你认识他?”谢九黎这才终于诧异了一下。
“多少也算一个圈子里的,不过他比较低调不见人。”林箫吟说道,“我也见过他的画。”
“那作为业内人士,你觉得怎么样?”谢九黎好奇地问。
林箫吟想了想:“刚刚见过他真人以后,其实有点难以想象他的作画风格居然会是那样的。”
“好还是不好?”外行人谢九黎寻求一个更直截了当的回答。
“……”林箫吟思考片刻才问谢九黎,“他现在还在画吗?”
“有啊。”谢九黎在手机里找出前几天贺孤舟画的那张她,给林箫吟看了一眼。
林箫吟弯腰细看了一会儿,才道:“这一行很需要灵感的。其实他这样也不错,灵感应该很多。”
谢九黎觉得这好像不是句好话。
林箫吟打了个比方:“这么说吧,如果从前他的画是治愈风,现在就割裂成了两部分。一半是从前的他,一半是现在的他,两者并不兼容。……你们最近刚交往?”
谢九黎摇头:“很多年了。”
“奇怪……”林箫吟想了想,皱着眉低声问,“那是你最近移情别恋了?”
谢九黎失笑起来:“谢谢你的告知,我大概明白了。”
在心理学上,这是人格解体的一种表现。
当一个人不再觉得自己是自己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对“自己”产生迷茫的不认同感。
和林箫吟道别后,谢九黎沿着走廊向刚刚贺孤舟离开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看见贺孤舟站在那里和一男一女的两个年轻人说话。
抱着“说不定贺孤舟能交到新朋友呢”的心态,谢九黎悄悄地停下来在后面观察了一下,在设计比较诡谲的画廊里找了个适合旁听又不会被发现的隐蔽位置。
“那,今年的全国美展你会参加吗?”两人里的男生迫不及待地问,“今年正好我也准备交作品,算隔空和大佬神仙们竞技吧,哈哈哈,哈,有点紧张……”
贺孤舟微微颔首:“会参加。”
“太好了!”女生开心地合起双手,“那个,能不能签名或者合照一下呀?我高中时看见你的获奖作品,才会决定考美院的,所以一直有在关注你的作品!”
“合照就算了,”贺孤舟温和地拒绝,“这是别人的画展。”
女生看起来有点遗憾地拿出自己的速写本:“那就拜托你签个名,可不可以?”
贺孤舟接过笔签完还回去,朝两人笑笑:“美展加油。”
靠在墙后面的谢九黎挑了挑眉。
以贺孤舟的设定来说,这个反应其实有点冷淡了。
她想了想,在那两人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从角落走了出去,直接停在贺孤舟身后,勾勾他的手指。
贺孤舟头还没转回来已经下意识地回握谢九黎的手指,然后才对上视线,立刻笑了起来:“聊完了?”
谢九黎嗯了一声。
这样的笑容就正常多了。
女生鼓起勇气问:“是……是你的女朋友吗?”
贺孤舟低头看看谢九黎。
谢九黎眨眨眼看回去。
“……对,”贺孤舟抬起头来,含笑道,“是我的女朋友。”
女生握拳发出闷在喉咙里的尖叫:“你们好配!超配的!百年好合!”
贺孤舟的笑容更深了:“谢谢你。”
和那对年轻男女道别后,谢九黎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但她没办法永远当贺孤舟的药。
不论如何,贺孤舟心里有什么想法,他自己不说出来,谢九黎也不会主动去提。
表面上的他其实看起来和谢九黎记忆里一模一样,令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带着一点点不越过界限的腹黑。
贺孤舟专心准备参赛作品的日子里,谢九黎又找了位做饭阿姨。
或者说,那?位做饭阿姨。
“哎呀,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谢小姐你别不高兴啊……”阿姨站在厨房里道,“我总觉得我对这座房子好熟悉,好像以前来过一样的!”
“说不定以前真来过呢。”谢九黎随口道。
阿姨摆摆手:“我记性可好着呢!对了,这么大的房子,我刚刚看了有四个卧室,只有谢小姐和你男朋友一起住吗?”
“对,”谢九黎点点头,“别的房间不用每天打扫。”
阿姨点头应下,边切菜边道:“哎呀,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人多点一起住着,应该会更加热闹吧?”
谢九黎想了想:“大概吧。”以前是挺热闹的。
尤其是她走之前那几天,时经寒和时经意天天过来,每个卧室里都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