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雪27、28(【2合1】读书...)

千枝雪[重生] 寒菽 3479 字 10个月前

该如何形容呢?阮扶雪就像是一樽精心制作的瓷器,每一处都是如此的完美无瑕。

她以为自己要来教的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将其塑造成淑女的样子,却没想这阮小姐看上去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已经很有规矩了。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阮扶雪亦在打量自己的先生。

卢蕙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白白净净,细眉细眼,脸略方,身着一身素净的淡蓝色衣裙,半新不旧,没什么装饰,大抵是饱读诗书,给人以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感。

阮扶雪觉得卢夫子看上去温温柔柔,先放下一半心来。觉得卢夫子跟阮家请的那位女先生天差地别,她现在在心里想想那位宫女出身的女先生都觉得害怕的。

然后剩下的两个学生也到了。

一位是建州程家族长的小女儿程以丹,一位是冯进士家的女儿冯茹心,各自都带了丫鬟充作书僮。

阮扶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与大家有礼地打了个招呼以后,就不再说话了。

第一天上学,同学间都不熟悉,一开始都生疏。

阮扶雪听从娘亲的话,没有上赶着去讨好被人,不过其实她原本也只想着要与夫子搞好关系,那些个小女童她是没有兴趣去交朋友了。

她这皮囊里装着的可不是幼小的灵魂,她看这些小孩子只有慈爱喜欢,哪能真的跟他们像是平辈一样做什么手帕交?

阮扶雪只想听先生讲课。

但卢夫子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教书,而是坐下来与她们说说话,给了每人一张纸,让她们在上面写下自己所会的最难的一首诗或是一句话。

阮扶雪想来想去,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写下了一行佛经: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卢夫子看了一眼,心想,许是这个小姑娘跟着家里人信佛吧,小小年就就把佛经背得这么熟吗?

她看过三个学生写的内容。阮扶雪的字写得最端正,但写的是一句佛经;冯茹心次之,字没阮扶雪好,但她写的一整首诗,还正是卢夫子年轻时作的诗;而程以心呢,就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她发现旁人都写得那么好,坐在那脸红。

前两个呢,就算与她早已亲自启蒙的女儿比也不算差的,甚至阮扶雪那一手字写的,在这年纪的孩子里算是很好了,规正的像是字帖上的。

于是卢夫子捡着每个人的优点夸了夸,依然没有马上开始上课,她坐下来,亲切和蔼地与三个女学生聊天,问她们今年几岁,都读过几本书,平时都爱做什么,都想学些什么。

程家小姐程以丹微胖,一张圆脸,傻乎乎地说:“先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我娘让我好好学。”

冯茹心带着几分骄傲地说:“我想学吟诗作画,做个有名气的才女。”

阮扶雪最后才说,她斟酌很久,一开口,声音如黄鹂啼歌,甚是动听,温声细语地说:“先生,我想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卢夫子听完,点点头:“我知道了。”

却又再多看看阮扶雪一眼。

阮扶雪很敏锐地察觉到,坐直了身子,心下忐忑,但她觉得自己说得没有哪里不对才是。

卢夫子今日之给她们排课,询问她们的意见。

她准备按照男子学堂一样的日程给她的女学生,不但要学字读文,还要学弹琴、下棋和书法。

但是如此一来,就要自己准备棋盘和古琴,而启蒙用的书则是《幼学琼林》,让他们回去以后买一本。

阮扶雪几人都答应了。

最初的这一日,便如此过去了。

阮扶雪没想到第一次上课过得这么快,让丫鬟收拾笔墨纸砚,又与夫子和三位女同学大大方方地邀请她们留下吃饭。

这时,冯茹心上前与阮扶雪说话:“阮妹妹,你的字写得真好,是临过字帖吧?是临的哪家字帖?可能告诉我一下,我临的是卫夫人帖。”

阮扶雪想,她临的是安远侯府老夫人的帖子……嫁进霍家前,她哪有正经练过字,是那时为了学打理庶务,看了好多婆婆写的账本,不知不觉地学去了。

如此一想,婆婆也算是她的半个先生了。

这怎么能说,她只得撒谎说:“没有正经临帖过,就是学着我娘亲爹爹胡乱学的。”

冯茹心与她搭上话,又热情地问她头发是怎么梳的,还问她裙子是什么布料,一谈到这些,其他两个小女孩也有话聊了,凑上前来也鼓起勇气说话。

聊了一刻时间,学堂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像是一串小蝴蝶似的去吃饭。

阮扶雪温和得跟几个孩子说话,眼角却瞥见冯茹心带来的小女僮,因为这个小女僮长得实在太美貌了,与冯茹心还有几分相像。看着实在是不像是个丫鬟,但她干活却很利索。

阮扶雪多看了两眼,对方也抬起头看她,一双眸子像是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不是阮扶雪自吹,她自认相貌极好,还是头一次看到不输给自己的女孩子。

冯茹心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发现阮扶雪在看那个小丫头,不满地说:“阮妹妹,你可别管她,她是妓子生的小贱/种。”

闻言,那个小丫头马上深深地地下头去。

冯茹心一时说顺嘴,说完也有几分懊悔,道:“我不是刻意要说脏话……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阮扶雪心中大抵有了个猜测。

等他们都回去以后,下午,阮扶雪特意去问了娘亲。

以往许语冰是不与阮扶雪说这些后院腌h事的,但今天雪姐儿问了,她觉得或许可以开始告诉雪姐儿这些个人情世故:“那应该是冯茹心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生母似乎是个歌伎,连个妾都不算,一生下她就死了,她被抱回家,也不算作是小姐,跟家里的丫鬟一起胡乱地养着。”

“雪姐儿,你怎样想?”

阮扶雪第一次被人问想法,她愣了一下,又思索了须臾,才说:“我觉得冯家这事做得不好,如果嫌弃她,要么当初把她送走给被人养,现在既然都认下来了,小姐就是小姐,怎么能当成丫鬟使唤?太乱来了。”

连带着,她对张口闭口就骂“小贱人”的冯茹心也没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