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般态度,无一是会惹怒自己的。
果然,局外人的他看着曾经的自己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关乎全族未来的大事,你还有心思跟吾说这些?孽女你还不如速速招来,你到底……”
愤怒的自己还待继续,孽女却不给他继续的机会。
“呵呵呵……”,一阵轻盈中带着讽刺的笑声,打断他这个族长的发威,只听孽女道:“我,余族圣女,为守护全族,被困在这所谓的秘地万年,如今居然连问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啦?”,何其的搞笑,何其的残忍,何其的讽刺……
“你给吾闭嘴!孽女,吾只问你,好端端的为何封印会破灭,你可知,这封印封的是什么?你可知,封印一旦破灭,等待吾一族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等待着我神遗之地的又将是何样一个局面?难道你不知,封印与我余族,与我神遗之地是何等的重要吗?你居然……”
“知啊,那又怎样?”,余华脸上在笑,心里却在哭。
“知你还……”,
“你闭嘴!我还怎么样?呵呵呵……族长大人,你们别给我提什么冠冕堂皇的职责,这狗屁的圣女,你以为我想当?”
许是那一抹的血脉共鸣,又许是因为孽女还是圣女,再或许是对那上女儿万年孤寂的那一抹难得的愧疚。
余奎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愤怒,歇下了平日的高高在上,声音里带着一抹疲惫与无奈。
“唉!余华……你是我族圣女,是为余族而生,打你一出生起,你命运早已跟全族命运联系在一起,这不是你不接受,你反抗,就可以改变的,你别再自欺欺人的犯蠢了。”。
他用心在劝,孽女却偏生不听,她还那般鄙夷自己。
“呵呵……”。
余奎看着满身刺骨的女儿,看着曾经的自己,他懊悔了吗?
在被星河排斥,在接连察觉到下头族人对自己的背后议论,以及暗暗生出的不臣之心后,他是后悔了的……
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忽然就不想再面对了,急迫的想要自己醒来,只可惜,这些讨厌的画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那般的顽固的不肯散去。
画面一转,他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度端起了族长的威严,带上了族长的面具。
“想我余族,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只可惜,万年前的变故,我神族没落,星河隐匿,若不是为父舍了全族的四千九百九十九壮年,凭着自爆元神的决绝,在寂灭前抓回了世间至阳至阴至毒的,配合着女儿你的至阴至阳至纯,平衡五行太极阴阳,利用阵法生生不息的给我们神眷之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儿啊,我们最后的神余之族,便早已不复存在了呀!”。
孽女却仿佛天生反骨了一般,根本不停他的善意示好,更不听他的解释。
只见孽女讥讽的笑他,鄙夷他,“呵呵呵,笑话,什么神眷之地?什么神余之族?都是狗屁!说的那么道貌岸然,这里不过是神弃之地罢了!”。
“你闭嘴!”,再次被孽女打断,怒气丛生的余奎忍无可忍,终于出手,广袖在空中划起一个利落的弧度,手掌一抬一挥间,啪的一巴掌瞬间扇飞了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被巨大的不带一丝留手的力道扇飞出去的孽女,身体如破败的风筝般飞跃过了巨大封印,飞到了对面,直至撞到封印四周巨大的九阵眼之一的一根白玉立柱后才勉强停下。
娇弱的身躯猛烈的撞击在立柱上,立柱没有一丝动摇,孽女却被巨大的力道反弹了回来,然后坠落在地,猛的呕出一口鲜血来。
就这样,孽女居然还在笑,她居然还在笑?且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阵对面,孽女唇角滴落着血珠,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唇畔带笑,眼中闪着决绝,那模样惨烈又凄美,自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眼里的点光,最后一点点一点点的寂灭……
孽女笑的放肆。
“哈哈哈哈……你不让我说?哈哈哈哈……我要说,偏要说!族长大人啊,我的好父亲,我就是要说!你,余族的族长,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个世间早就没了神,你把昔日的荣光背负于身,与我们余族又有何好处?不破不立,不若破除陈旧,迎来新生,指不定那才是我们余族的将来。”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吾让你给吾闭嘴!”
“不,我余华绝不闭嘴,永不闭嘴!我就要说,偏要说,你不爱听的,我都要说!”。
仿佛是被说中是心事,又好像是说破了他们全族如今正面临的尴尬且无法破解的危局,余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恼羞成怒,最后的理智顷刻间灰飞烟灭……
“你找死!”,一声狂怒的吼叫,带着决裂的罡风,以万钧之势狠狠的扑向了封印对面,换来身后一干长老、族人纷纷阻拦劝谏。
“族长不可!”。
“族长手下留情,眼下不是您与圣女争执的好时机,我族危已,还请族长大局为重,族人为重,神遗之地的安危为重啊!”。
而当时的自己呢?
他带毒的目光从自己正掐在手上的孽女脖颈上收回,回头掠过了孽女身前的巨大封印,最后停留在了封印之心上。
他轻嗤,“大局为重?哼!”
“我的大局为重便是……”
余奎不忍再看,想要捂住双眼,可意识却不受控制,只能看着曾经记忆中的自己,轻吐出这几个字后突然凌厉的出手,不带一丝余地的,神力带着凌冽的杀意,一掌拍在了傲骨站立的孽女命门之上……
刹那间,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孽女被击倒,心口崩出血色的花,那红中带着一丝晶亮绿意的花,飞溅在封印之上,残破的封印居然重新闪现着灵力,一隐一现的在所有人眼前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是?这是!”。
大长老等人心里想到了什么,神情瞬间激动起来。
那个自己只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五指成爪,神力具现化,抓住已经奄奄一息,嘴里只剩下一口气在却仍在笑的孽女,把人摄到巨大封印之心的半空之上。
记忆中的那个自己仿佛掌控世间一切般,最后看了孽女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残忍的五爪一紧,虚空中孽女胸腔溢散出生机血花越滴越快,几乎喷涌如雨,然后,便再没了然后……
孽女的一身骨血灵力,在自己的掌下全化为了充满生机的浓厚神气,涌向破败封印上的暗淡符文,让其重现生机与淡淡的光华。
在孽女化为粉尘崩裂的生命最后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孽女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当时他想,孽女该是懊悔了的吧?
懊悔自己的忤逆,懊悔她的离经叛道,懊悔……
直到后来,他领着一干长老族人走下白玉阶梯时,他才知道,不是。
孽女的泪,想必是为了这个,占尽了自己一生求而不得的天大机缘的孽种而泣,可恼可恨!
想起那个孽种,余奎的心猛地又是一阵剧痛,说不出的由来感觉,终于,他从噩梦,哦不,是从记忆的画卷中清醒过来。
辅一睁开眼睛,余奎猛的感受到了族地的不同。
“这是?”
余奎眼神一亮,忙掐指推算,算出结果,他从手指上抬起头,他的目光如电般蓦地扫向秘地封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