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岭下意识护住头部,扒着车前的护杠支撑起身体猛力前蹬,对方反应迅速,双臂架住他的腿,反手狠命一拧。
“她已经死了,你快去陪她吧。”
车前的人冷笑,另一条腿屈膝狠扫向他的手肘,飞身扑了过来。
“我说了,今天是我让你们死!”
那道引擎声突然诡异得近在咫尺,连带着还有骤然刺眼的强烈灯光,漆黑瞬间亮如白昼。
两个人同时本能扭头看过来,入眼间是车内柔弱苍白又莫名阴森的一张脸,被前挡风玻璃上的碎片割得四分五裂。下一秒,车子猛地向两人冲了过来——
黑夜终于重归宁静。
周觐川跳下车门冲向山崖边的车,一把拽开副驾车门。车座上的人瘫着,脸色在暗夜里煞白得可怖,眼睛空洞望着前方,听见声响,她慢慢转过脸来,空洞视线在他脸上缓缓定焦。
两个人无言相看,同时无声松了一口气。
周觐川握住她手臂的手细微地抖着,紧紧盯着她的脸,声音还镇定:“他们呢?”
“掉下去了。”她的声音很轻。
周觐川往外看了眼,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峭壁,坠下去即使不死也半条命没了。他收回视线,她颈间的淤痕映入眼帘,最重的地方已经青紫。两个车座中间横着个粘满了血迹的佛像。她一条腿无力垂在驾驶位那一边,放在身侧的手姿势扭曲怪异,上面满是黏腻血迹。
他胸腔一窒,不敢再细看,抿住唇沉默解开绳子,再抬起头时,她正在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那笑容久违,其实跟她从前每一次望着他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拿话调戏他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向他演戏撒娇的时候……他却莫名感到飘渺,仿佛她下一秒钟随时就要消失。
他深深恐惧那种感觉,他已经历经过一场这种深入骨髓的折磨,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想吻她的脸,这个动作看似像是在安抚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
他俯身靠近,嘴唇即将贴上她额头时,忽然停住了动作。
他闻到一股浓重的、刺鼻的血腥味道。不是他身上的。
周觐川愣住,低下头,她黑色外套胸前一片浸湿的深色,胸口正中有一颗小洞,里面白色的棉絮也被染成了深红。他难以置信地抬起脸,她还是望着他无声的笑,狭长眼睛里逐渐盈满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