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高兴。」他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又上了颗子弹,闲闲问她,「准备好了吗?」
时栎脑筋转得飞快,知道此刻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力拖住他延长时间,至于会不会有人顺着枪声发现她,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那把枪再次抬起来时,她稳住声音开口:「这栋楼里没有监控,人也很少,刚才那一枪可能会有人注意到,但找过来还需要时间。你放了我,现在走,我会跟警察说她是自杀。」
男人玩味看她一眼,仿佛是觉得她的提议有趣:「自杀?她哪里来的枪?」
时栎屏着呼吸回道:「有人绑架我们,绑匪逼她杀了我,否则就要杀了她,她在极度恐慌之下选择了自杀。绑匪看到出人命,害怕跑了。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我没有看清楚长相。」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弯起嘴角一笑:「你比她厉害多了。」
「谎言说得这么流利,为了自己活命连事实都要颠倒?你是打算撒谎之后背着这个秘密负罪过一辈子吗?每天都梦见她满脸是血的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让她死不瞑目?为什么要让坏人逃掉?」男人俯身,定定看着她,像是要用语言给她打上烙印,「因为你自私,冷血,阴暗,心里只有你自己。」
时栎无声听着,内心唯一泛起的波澜是,他说的这几个词怎么那么像时总?
「你这种人更不能活着了,太可怕了,以后肯定是个祸害,要危害社会的。这个社会本来就够糟糕的了,再多一个你可怎么行啊。」
时栎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捕捉着信息,又一次响起的上膛声提醒着她所剩无几的时间,她咬了咬牙,殊死一搏:「我不是,你才是。而且你不只危害社会,还很胆小无能。」
男人眼里一片深冷:「如果今天让你活下去,未来你也是个跟我一样的人。」
时栎快速反应着:「我对社会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去绑架比自己弱很多的女学生发泄,你今天就算是不打算活了,都不敢去绑架一个男生,因为你清楚知道,你的力量仅限于此。」
「你是在成人的社会被打压得太厉害了所以才选择回到学校里来报复吗?成年人的艰辛可能我不懂,我只觉得你可怜。」
男人看着她,半晌,冷笑了声:「你当然不懂了,你也永远不会懂。你们这所学校里的所有学生,都不会懂。」
「你们一出生就是这个社会的上层,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起点就是我们这种人无论怎么努力都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你说,这公平吗?」
「你们世袭了阶层,通过强强联合与垄断,逐渐关闭下层上升的通路,未来又会变本加厉地向下压榨我们,逼得我们年轻时透支身体和生活,中年又面临失业危机走投无路,这合理吗?应该吗?」
时栎轻轻蹙起眉:「这是社会的形态,不是你和我觉得不合理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