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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城杀人案没有原告,林殊星知道他杀的是谁却无法将此作为理由为其辩解,他不停走动关系,每天周旋在律师事务所和海京市法院之间,只为能让狄城被轻判或者缓刑。

连续几周的时间,林殊星为这件事头痛欲裂,他想到狄城,想到暴力,想到沉默,真觉得有气没处撒,自暴力那夜离开后,林殊星就没见过狄城了,要是真能见到面,他只想问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但看守所里的狄城多次拒绝了林殊星的会面申请。

——

十月,入秋后的某餐馆内,林殊星坐在一位律师对面。

“狄城,男,二零零三年生,年幼被贩卖至云南边境,后被二次贩卖至缅甸北境,无政/治身份,无亲属关系。

曾于二零一三年参与缅甸掸邦第二特区与其边境部落的小型武/斗事件,二零一六年策划第二、第三特区资产合并,并收购第三特区百分之九十以上企业资产,同年七月,正式定居于缅甸第二特区勐冒县,期间未查有杀/人记录,二零二二年六月杀害受害者陈某,同年八月对受害者吞某造成二级伤害,其行为已构成教唆罪、非法集资罪、组织暴/动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根据我国刑法,最高可判处死刑。”

律师刚话音刚落,林殊星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不能让他被判死刑,你想想办法,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档案上写的那么简单!”

“档案是死的……”律师把文件放回桌上,抬头看眼前的小林先生,“方法是活的。”

林殊星心烦意乱,他撇开椅子来回走动,心中不禁再次纳闷事情怎么就演变到现在这地步了,也不是说林殊星不同意狄城自首,但这家伙至少得提前跟他说声吧?

想好后路再走棋不是最基本的操作吗?

狄城……真他妈是个疯子!明天是初审开庭日,律师见完林殊星后还要去看守所跟狄城碰头,嘱咐一些上庭的细节,时间迫在眉睫,容不得两人坐在这大眼瞪小眼,浪费生命。

狄城的解离性身份障碍疾症是律师打赢这场官司的突破口之一,林殊星看了资料和病例,全是狄城被关押在看守所期间被安排做的检查,精神性疾病不同于传统病症,很难通过医疗设备检验出来,且国内一直对人格杀人案是否要被定罪持多方意见,在这种难打的案件中,证词和证人的重要性更加不用多说。

“事实上,我跟当事人从两周前开始接触,但这么多次见面以来……”

律师顿了顿,整理手中文件的动作也慢下来,“我从没见过他的另外两个人格。”

林殊星把头发撸到脑后,“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如果能引出他的其他人格,我们在司法鉴定这步会节省很多时间,你知道的,明天开庭,我们是跟时间赛跑的人。”

律师看着林殊星沉默的背影,他喝了水,然后用不到六十秒的时间讲了一个与狄城幼年有关的故事。

“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故事能刺激出他的其他人格吗?”

“不行……”林殊星转身,他撑着桌面十指发白,背脊挺直,眼神发冷,“收起你的「故事」。”

“原因?你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法官也是人,感情牌有时候很有用,更何况他才十九岁,犯案的时候甚至不是成年人。

死去的人没有意义,原告是公安厅,只要我们能给出正当的理由……只要我们能找出理由,突破口唾手可得。”

律师推推眼镜,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打赢官司的场面,笑着说:“一个孤儿在异国他乡有可能遇到一切事情,被操纵、被控制、被洗脑……总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既然走了司法鉴定的路,那么给当事人树立一个患有精神疾病故而被迫杀人的背景,会更有利于我们取胜。”

“不行……”林殊星没有丝毫动摇,他盯着律师,一字一句道:“我不允许。”

“徐律师,上面这段话我会当作没有听到,狄城没有被洗脑,被控制,被操纵,他患有多重人格精神障碍,他的每个人格都是有自主意识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有良知的。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用那种方式对待他!”

“良知?”律师哦道:“你怎么知道他有?”

林殊星说很简单,他抬头道:“因为他选择了自首。”

小小的争执后,徐律师又跟林殊星聊了半小时,天边露出橘色,律师收拾公文包和文件袋说要先走,再晚点就是下班高峰,可能会堵车,错过看守所的预约会见时间就难办了。

林殊星看徐业离开,他让服务员给自己续了茶,又点了个叉烧蛋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