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带来的,更从未在庙中见过,何况它的样式是那样古朴。是一把油纸伞,桐油的味道还很明显,伞面颜色随了案台上的底布,是暗的黄。

男人完全怔在了原地,背弯曲佝偻,目光死死地盯着这把令他不可置信的伞,接着,他整个人颤抖战栗,额角到眉尾的位置爬布青筋。生怕有谁跟他抢,他一把将伞抓在怀里,等确定它是自己的了、没人抢得走了,他才小心翼翼松了些力道。

男人连蒲团都没有垫,趴俯在地上对菩萨像不停地叩首。

“您回应我了你回应我了——”

蔺怀生想对自己唯一的信徒好一些,看到他的额头都磕出了印子,就再施法,阻止了男人对他自己苛刻的行为。

从男人强压狂喜的神情来看,菩萨收买人心相当成功。

男人陪蔺怀生更久。他把蒲团拖过来,自己却不坐,而是把伞放在上面,像是简陋地供着。他笃定这是菩萨的照拂,他不该辜负。

但菩萨在看着他吧,现在也一定在看他……

菩萨希望他用这柄伞……

哪怕心里不愿叫伞淋湿,但就是为了不让菩萨的好意落空,男人也会打着伞回去。当然,信徒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故意等到很晚,雨几乎快停,只剩檐下还蓄着串串水帘,这时他才装模作样地撑伞走出去。

人走之后,庙内垂帐叫残风一卷,彻底遮住了敞开的庙门。其中一块短暂遮覆案台,下一瞬,一双白皙劲瘦的脚踩在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