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你和我表妹到底说了什么?”
师岫看着如此失态而不觉的李琯,他想叹息。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期间他把我认成了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殿下,你照顾不好他,更治不好他,不若放他走。”
李琯冷笑:“我如今只要松开他一刻,他就立刻会死,他这副样子能去哪里?”
“何处来,就回何处,此前十八年,他过得不差。”
李琯松开师岫衣领:“原来你是在怪我。”
他像拍污秽一样拍自己的手。
“收起你伪善的德性,”李琯冷冷说道,“真当自己是活菩萨了。”
李琯把师岫留在殿门外。他是皇宫里的强权,说一不二,他非要师岫绕着宫殿作法驱邪,师岫也只能照做。
屋子里静得很。
现在宫女们都怕死了李琯,也怕死了蔺怀生。她们的命运不由自主,便在宫殿里先死了几百次,变成宛若死人的傀儡,一板一眼地按吩咐做事。可她们也不敢逼蔺怀生。一勺勺药喂不进蔺怀生嘴里,汤匙就落回碗里,下一次再舀出一样的,直到整碗药都变温凉。她们越来越颤抖,连呼吸都屏住,更不敢发出一点哭声。
没有谁死去,但这间宫殿好像已经变成了蔺怀生的陪葬。
李琯这一回没有发怒,他只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变成由他喂药。
他舀的每一勺都很稳,路过锦被下起伏的躯体,路过那些千疮百孔的伤痕。李琯坚信师岫推诿骗人,每一刀都那么痛,没有谁能够忍受,无论什么心病,也早该那一刀刀的肉刮骨里痊愈了。所以,生生不是病了,是正被害着,是被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