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师岫握紧了酒杯,又松开。他解下最外层的僧袍,披在蔺怀生身上挡寒。他先是念了一句佛号,才对似睡非睡的蔺怀生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将蔺怀生背在背上,只身单薄,华贵的僧袍又将两人一同笼罩。这一路,竟没有任何宫人婢子,背上的人很轻,可师岫背上后却无从卸下,便叫这一路明月来鉴他佛心。

师岫听着蔺怀生含糊的呢喃,忽而问他:“为何要到宫里来呢。”

背上的人即便醉了也乖顺,有一答一。

“因为……”蔺怀生陷入怀想,久久沉默,他后半句,是清风送到师岫耳旁的,“因为我无处可去。”

他答得含糊,可那未尽之语,师岫却都明白。

“去哪里都好,但若能有人真心记挂我,心里总是觉得更好一些。”

他的手搭在师岫身前,又拢在一起,便与他的长发一道做了最柔软的马缰,松松地套在师岫的脖间。

蔺怀生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说谢意:“表哥,谢谢你今日陪我过生辰……”

师岫脚步微顿。

“你认错了。”

蔺怀生自顾自说着话。

“表哥方才训我,我不服气……可心里明白,你说的是对的。我只是不敢想、不愿意承认,认了,就好像之前此生都白白活了……”

“……蔺姑娘,你着相了。”

“表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好,你帮帮我,生生以后还你。”

“我并非瑜王殿下,蔺姑娘认错人了。”

师岫叹无可叹,或许不应该由他送蔺怀生回来,索性终于到了住处。

他将蔺怀生安置在床上,蔺怀生也松开了手。师岫正欲起身,蔺怀生的手指却抵在他的唇上。师岫顿住身躯,他静静地看着蔺怀生,只看得蔺怀生一双喝醉了的水光潋滟眼睛。